也许是宿命,抵达罗博瓦山后,福康安派人叫贾六过去,贾六以为是商议攻打番军碉堡的事,没想福康安竟然提出以金百两换他家那个苏喇,美其名曰惜才。
栓柱没跟过来,这个苏喇肯定是说杨遇春了。
“此我家健儿,莫说百两金,便是万两金,亦不换。”
贾六毫不客气拒绝福康安的非份之想,一点面子也没给,谁让福小二子不拿他亲戚看呢。
但凡福康安讲点人情世故,贾六也不会把他列为黑名单第一位,最多前三。
也是没办法,谁让福小二子年纪小,不懂人生三碗面怎么吃呢。
年纪大上十岁,都不会这么惹人嫌。
13岁就当大人,缺少磨历啊。
赣州参将郭秀同吉林索伦营参领新达苏也在帐中,听了贾六的拒绝都有些想不通。
区区一个会武的苏喇而矣,莫说福大人愿拿百两金换,纵是不拿钱也要痛快换啊。
你贾图鲁虽然蒙皇上御赐双眼花翎,但福都统管皇上叫姑父!
至于为了一个苏喇家奴跟福都统闹翻么。
福康安也没想到贾六这么干脆利落拒绝,怔了下,手一摆:“出去。”
语气显然不悦,压着性子的。
“下官告退!”
贾六也不啰嗦,直接走人。
结果就是贾图鲁同他带来的250名旗汉兵成了此次战事的旁观者,福康安不带他玩。
军议没贾六的份,排兵布阵没贾六的份,甚至什么时候发起攻击贾六也不知道,就跟公费来旅游似的。
“大人,姓福的太过份了,分明就是不把大人放在眼里!”
杨遇春气不过,只要大人点个头,他就换身行头晚上摸过去敲死那福旗子,替大人出口恶气。
“官大一级压死人噢,我能有什么办法。”
贾六拿袖子抹眼睛中的泪水,太高兴了,一时没忍住。
他福康安要唱独角戏就让他唱好了,拿下来算他有本事,拿不下来也跟他贾图鲁没关系。
天地良心,不是他不想卖命,是上司不让他卖命。
不过也麻烦,福小二子搞得这么泾渭分明,直接把他贾图鲁撇一边单干,搞得他贾大人连打黑枪的机会都没有,怎么下手?
又寻思这小子惦记上了小春子,得趁早把人做掉,要不然从哪搞份调令来逼得自己放人就不好玩了。
至于福康安死了,谁来当大清的救火队长,答案还用问么。
当然是忠心为国的贾佳世凯了。
吩咐玛德里同另一个索伦队长安布安顿士卒,该吃吃,该喝喝,实在闲得蛋疼就上山打猎。
一众索伦兵已经鸟枪换炮,在博清额同博灵阿二位大人的鼎力支持下,强弓劲弩、披甲夏衣什么的装备都给弄全了,再有贾大人的金钱攻势以及精神号召,一个个脱胎换骨,俨然就是贾图鲁的特种攻击队。
不知道海兰察在天之灵,作何感想。
没事干,贾六就往帐中一窝,继续读书,任前方铳声连天也不受丝毫影响。
当真是我坐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
两天后。
罗博瓦山碉堡对面二三里处的山岭一处坟头上。
贾六一只脚踩在坟头,另一只落在下方,呈人字马弓形姿态拿着千里镜,聚精会神远眺正在厮杀的战场。
福康安已经组织两次攻势,第一次是让郭秀指挥江西营兵强攻,攻到一半天降大雨,绿营火器受潮无法在雨中交战,无奈撤兵。
第二次以江西营兵为辅,以三百虎衣藤牌兵为主,顶着大盾竹藤仰攻。起初进展顺利,然抵至番军碉堡下后,却被番军从堡中丢掷的火油逼退。
两次强攻,清军折损百余人,番贼死伤不知。
虽然福康安连军事会议都不让自己参加,因此无法从战报中判断分析,但从战场局势观察得出,福小二子改变了策略,集中精兵主攻西碉,对东碉只是牵制性攻击。
只是看起来效果还是不太好,因为两座番军的碉堡相距不到百丈,进攻的清军无论攻击哪座碉堡,都处于另一座碉堡的火枪射程范围之内。
清军将士也是勇敢,冒着番军枪子不断发起进攻。
山头上,硝烟弥漫。
坡下,一身尖盔明甲的福康安在部下簇拥下焦急等侯。
千里镜挪到福康安背后,贾六右手中指食指并拢,大拇指一扣,嘴里发出“pia”的一声,然后将千里镜重新挪到山上仔细观察。
两座碉堡相距百丈,两侧皆是峭壁,贾六拿千里镜瞄来瞄去,终是放弃什么以死士攀岩的奇袭之法。
他估计福康安也早观察过了。
这仗,硬是拿人命堆,打消耗。
从坟头上跳下,随手将千里镜递给杨遇春,他可不单纯把杨遇春当打手看的,也要培养其领军作战能力。
楊遇春有些興奋的接過千里镜,认真坐在坟头上观察,看了半天后放下千里镜,对正躺在坟上闭眼养神的贾六道:“大人,这种打法破不了贼碉。”
“你有什么看法?”贾六睁开眼。
杨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