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停在弯弯的睫羽之前。
蓦地,长剑直入半空,在空中旋了几圈之后,只听“嘣”地一声,断成三截落在地上。
楚随向后退了两步,暗暗地攥紧手掌,将不停颤抖的手置于身侧。
这是他学剑十几年来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在别人看来,楚随的一招一式皆是顺剑势而为,出剑收剑皆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只有楚随自己知道,他根本没有收剑。
长剑在靠近凌纾的一刹那,像是被冰封住一般,周围气流涌动,剑气被一股极为强劲的内息反噬回来。
楚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清浅一笑,露出一对梨涡,明明是一个温婉可爱的寻常少女的样子。
他捡起断剑,对着凌纾抱拳施礼。
“楚随无状!让姑娘受惊了!”
凌纾莞尔一笑道,“我没事儿!”
毫无芥蒂的样子让楚随眉心一蹙,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凌纾清浅笑道,“楚小将军剑术精湛,收放自如!令人钦佩……”
…………
“奴婢是庆禧宫大宫女华林,姑娘可是太常寺卿凌大人的千金?”
该来的人终于还是出现了!
凌纾看着站在她眼前的华林,绿裙罗衫,二十五六的年纪,相貌中人,眼神中透着世故。
“我就是!”
“贵妃娘娘请姑娘去庆禧宫!”大宫女摆了请的手势,突然看到她受伤的手。
华林微怔,细细地打量着她。
明眸丹唇,秀耳皓颈,纤眉似月,颊边一对浅浅的梨涡精巧雅致,虽不是倾城之色却是难得一见的清丽之姿,有种天然的钟灵之韵,让人见之舒心。
她轻声道,“姑娘受伤了?”
“怕冒犯了娘娘!”凌纾从容地解开布条,露出狰狞交错的伤口,一股子血气味儿直冲鼻间。
伤口怖人,华林不忍直视,蹙眉道,“既然姑娘伤得这么重,还是好好休息吧,奴婢会回禀贵妃娘娘。”
“多谢姐姐!”
见那大宫女已走远,凌夫人冷冷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凌纾垂眸,“父亲说,尽量与后宫之人不要走得太近。颜贵妃无故召见,女儿心中没底。”
“哼……”凌夫人唇角微带嘲意,“还能是为什么!皇后娘娘为四公主和五公主选伴读,挑了四个家世显赫的姑娘在前面说话,她偏也要争一争,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上不得台面。”
凌纾怔怔地看着凌夫人。
她娘极重门第和仪范。
听闻颜贵妃十余年来宠冠后宫,却时有跋扈之名传出。很多人暗地里嘲她出身不显,父亲只是京畿县衙的一个典史,靠着女儿的美貌一路升迁。
相较之下,她娘最欣赏的是如今的皇后娘娘,父亲是阁老,母亲出身江南大族,兄弟是尚书,行止端庄,仪态万方。
难怪刚才她娘看到自己故意受伤不去庆禧宫,也没有阻止她。
她心中一黯,在她娘心目中,她大概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人……
…………
楚随回到苏叙身边。
“我根本杀不了她!”楚随低声道,“她身上似乎有一股极深的内力。”
“有多深?”
“深不可测!远在我之上。”楚随斟酌道。
苏叙怔住,今日参加宫宴的都是五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官宦世家之中居然会藏着这样的人!
他凝视着凌纾的方向,“她是不是在文正阁偷听到我们计划的人?”
楚随沉思片刻道,“看身形很像!不过她戴的耳坠儿不是偷袭殿下的那一副。”
苏叙摇摇头,“闺阁千金一般都会随身携带妆奁,换一副耳坠并不奇怪!”
此时,凌纾与华林相谈的一幕落入苏叙眼中,他的眼神变得莫测。
他指尖微动,“你去打听一下,她是谁家的女儿。”
“是!”
“楚随!”苏叙突然喊住他,声音变得愈加清冷,“其实杀人,不一定非要用剑!”
楚随一怔,“属下明白!”
…………
宫宴结束,未时刚过。
日照当空,空气中透着一股入伏的气息。
所有官眷由内侍领着,从永阳门出宫,各府的马车已等在宫门外。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一位嫩黄色襦裙少女走到凌纾身旁,抚着她手上缠裹的白布道。
凌纾望着自己的好友,眼前一亮。
素问的爹是太医院院正,她对宫中的情况非常熟悉,问她最好不过。
“素问,如果想要留住在宫中一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办法?”
甘素问按下心中狐疑,想了想道,“除了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