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确实把鄜洲这个全国三十六洲最小一洲,给结结实实的来了个冬天起惊雷,湖水沸腾,泥土飞溅,使得很多隐藏极深的老王八,都纷纷从地底冒出头来。
唐家也好,唐门也罢,亦或者糜烂不堪的不良人,都是已经浮出水面的王八,而还有一些像朱家、张家、谢家这样,在鄜洲只能算作二流世家,却隐藏极深的老王八,也被殃及池鱼,但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冒头,那就像草农除草一般,谁冒头就铲谁,这让其他一些世家,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纷纷静默,不敢出声半句。
这些世家看似没有唐家那么显赫,可是,其背后蕴藏的能量却不小,在这冬雨连绵下了一整夜之后,鄜洲城从极度喧嚣,重新归于平静,鄜洲城还是那个鄜洲城,却又不是原来那个鄜洲城了。
有心人在战战兢兢过了一夜之后,待到天明,一切都安静下来,他们重新复盘的时候,才发现一个很惊人的事情,这半天一夜的大清洗行动,出事儿的家族,看似杂乱无序,实则有一条隐形的脉络贯通着。
城东的朱家是在二十多年前,突然崛起的,朱家家主现如今在兵部任职,曾经是仆射房巨鹿的门生,不过,这都是老黄历了,双方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城西的张家,是扬州张家的旁支,在一百多年前,从扬州迁徙过来,跟唐家一样属于外来户,在十多年前,突然崛起,其家中杰出弟子,现如今在吏部任职,跟房唯斗是同科进士,有同门之谊,私交甚好。
城东的谢家,该家族传承久远,是鄜洲本地的家族,在四百多年悄然崛起,其中起起伏伏很多次,却始终不曾泯灭与众,在这一代谢家的杰出弟子当中,谢家在御史台任职,看似是铮臣、孤臣,其实也是房巨鹿一党,每当房巨鹿一党的人跟其他党派交战之时,谢家就是那个马前卒。
只有唐家,更不用说了,唐家明面上这些年,官场不得意,还经常跟房家对着干,可实际上,这两家的关系也甚好,尤其是在炎武帝登基之后,两家的关系日益匪浅。
这场看似是由敌国南唐唐门引起的大清洗,实际上的矛头,却纷纷指向那位在京畿之地,十多年不曾露面的泰山北斗房巨鹿身上。
清洗朱家的理由很简单,通敌叛国!
朱轼休作为兵部主事,却暗中给南唐提供我朝大军情报,导致之前镇南军在跟南唐军作战时,损失惨重,这次唐门刺杀李承德和许一凡的计划,就是朱家从中传递情报,而这份情报被蛛网截获,最重要的是,朱家是负责鄜洲城东城门的守备工作,唐门三剑客能够轻松入城,就是朱家放他们入城的。
在不良人和贪狼军登门的时候,朱家自知事迹败露,选择鱼死网破,双方大打出手,东城门的守卫军在主将朱祁御的煽动下哗变,然后被强势镇压,朱祁御被当场斩杀。
一场大战之后,朱家上上下下三百余口人,有半数被当场诛杀,剩下半数被带入不良人死牢关押。
在清洗完朱家之后,就是谢家。
谢家贪墨受贿,这些年敛财无数,之前由朝廷向西北运输的粮草,是由谢家负责,谢家却以次充好,暗中克扣粮草,当官差冲入谢家的时候,从谢家抄出白银一百多万两。
谢家可能知道事情败露,谢家家主提前把奴仆丫鬟遣散,还把这些年来,谢家积攒多年的财富和家中年幼弟子秘密转移,然后一家人静-坐家中,等到官差上门的时候,谢家家主大喊冤枉,然后服毒自尽,想要以死明志,却被官差当场拦下。
至于谢家那些被秘密转移的财产和年幼弟子,也被找到,这些人隐藏在城外一个烂脊村的贫民窟,官差在其隐藏之地,搜出白银三百多万两。
根据谢家中人招供,官差又在鄜洲多个地方,找到了谢家藏匿银钱的地方,其地方多达七八处,真可谓是狡兔三窟,在这些地方,共计搜出白银一千多万两,另外还有诸多房契,地契,名玩字画等等。
除此之外,还在谢家三大义仓当中,发现了堆积如山的官粮,单单这些官粮,就差不多是整个鄜洲一年的税收了,然而,当官差赶到的时候,三大义仓只剩下一个,剩余两个被付之一炬,其中粮食化为灰烬,而最后这个义仓也差一点儿被点燃了,就这仅剩下来的义仓内的粮食,就足够鄜洲城全城百姓吃一年的,由此可见,谢家暗地里到底藏匿了多少粮食。
说来也很可笑,谢家在鄜洲城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每到冬天,都会给穷人施粥,开设粥场,尤其是在年份不好的时候,谢家的粥场从来没有断过,而谢家施粥的粮食是很差的,都是从各个粮商手中购买而来的,可即便如此,谢家在鄜洲一带,名声还是非常好的。
除了开设粥场之外,谢家的府邸很小,很残破,说是一个大家族,其实跟一般人家也差不多,至少从外面看是如此,家中虽然不能用清贫来形容,可绝对是清官的典范,然而,当官差冲入谢家的时候,不但从其密室当中搜出一百多万白银,还在其家中发现多处密牢,密牢当中关押的都是年幼的男女,而他们像是畜生一般被圈养着。
一百多万两白银,对于一个传承多年的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