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尽时,元邈写好奏章,略微舒展筋骨,便推门而出。
转眼间快至五月,院内苍树的叶子郁郁葱葱,巨大的影子包裹院内,仆婢们围着古树,抻长胳膊,耐心修剪着树杈。
近段时间铃兰不在,他添了些仆婢,家中不似原先寂静冷清。
守候在门口的家仆观壶是元家的新任管事,见到元邈出门,便问:“主子要去哪儿?”
“备马,去趟相府。”元邈望一眼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又说了一句:“算了,先去长安街置办些礼物,明天再去相府。”
“去相府需要这么隆重?”观壶犹疑地问一句。
今日元邈回到宅邸时,满面写着愁字,观壶便寻人打听元邈入宫的情况。
观壶知元邈今日在朝堂之上腹背受敌,猜他想托裴度帮忙向皇上美言几句,以求顺利升任同州长史。
但裴度并非寻常官员,清廉是出了名的,观壶怕元邈弄巧成拙,便好心提醒:“裴相惯来欣赏主子的正直高洁,不与朝中那些收受贿赂的佞臣同流合污。”
元邈晓得观壶误会了,以为他想要送银钱为仕途通关。
他随即解释:“裴相的侄女前段时间刚从剑南道回来,况且她之前一直寄住在这里,与我也算是相熟,见面总该备些礼物。”
观壶恍然,他入府前便问人打听过元家的境况。
附近的邻居说过,元家以前有个裴家送来的丫鬟,掌管府内的日常开销,宛然当家主母的作态。
入府后他没见过这位娘子,还当是百姓谬传,没料到竟真有其人。
为了谨慎起见,观壶仍试探地问:“主子,城边买两只大雁,还是平康坊买点胭脂水粉?”
元邈没怎么思考,随口吩咐:“体面点的聘礼。”
若仔细说起来,铃兰的名字和八字他已知晓,并拿去神算子那里与自己合婚过了,他们两人只需过一个流程。
跳过前三步,先去准备聘礼即可,到时候直接上门提亲,等他调任结果出来前,他们两人便能成婚。
观壶想法却与元邈不同,他经验丰富,曾见过无数有情男女没走完流程便悔婚,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他谨慎提议道:“主子,不如咱们一步步来,先去请个媒人,到裴家说媒,看看人家娘子的意思。”
元邈性子急,六礼若按部就班把全套流程走下来,少则三个月时间。今日已是四月的最后一日,他怕错过预言里铃兰结果的八月。
一声鸡啼从背后传来,元邈与观壶不约而同地回头。
铃兰在院落门口附近,怀抱着鸡福宝,慢悠悠地朝他们走来。
她今日头梳着垂挂的双鬟,身穿藕丝长裙,右手裹着厚厚的纱布。
看到那只受伤的手,元邈泛起前段日子山南道客栈里的回忆,怕她手上伤口未愈,忙近前抱走鸡福宝。
他抬头看一眼铃兰身后,发现仍没有随从,问道:“还未和你父亲相认?”
“做裴相的侄女还怎么出来见.....”铃兰忽停顿话语,垂下眸子,瞅向依偎在元邈怀中的鸡福宝。
她转而改口:“我来看看鸡福宝。”
“哦,这样。”元邈瞥了一眼鸡福宝,暗自补全她未尽的半句,掩饰心中的窃喜,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你可要好好看看了。”
“嗯。”
“他很想你。”
铃兰抬起头,瞧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目光缱绻而温柔。
她心里扑腾跳个不停,脸颊比熟透的柿子还要红,小声支吾了一句:“知道了。”
元邈见她这般模样,便趁热打铁,轻轻拉起铃兰受伤的手,低头细细打量着。
铃兰感觉到他手心温热,抬头看见幽深的黑眸里只映着她。
淡淡的皂角香和书墨香飘来,比起他吐露心意时特意调配的香薰,更直击她的灵魂。
一阵酥麻感涌上心头,铃兰羞怯难当。
她怕扯痛伤口,不敢乱动,可任由他盯看,又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说道:“别看了,这个拆开后大概要留疤.......”
“还疼么?”元邈的声音同时响起。
他的声线温柔却不低沉,若声音有温度,那他的嗓音便是毓秀山川间的清泉,潺潺而靡迤地流淌。
铃兰木讷地摇头,撤回了手,“我该回去了,天色有些晚了。”
元邈想了想,“正巧,书房里有些舒痕活血的伤药,我带你取一些吧。”
两人进了书房,铃兰走到书房后方的炼药区。
浓烈的薄荷香与甜腻的蜂蜜弥漫在空气中,窗台种着紫草。
观壶突然插话:“主子为了做这药,回来后都没好好休息过。”
铃兰闻言瞥向元邈,见他眼下乌青,眼眶里有些许血丝,看着的确像是没有睡好。
元邈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