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蔽住了她的视线。
“啊——”李若琳尖叫一声,像个受惊了的兔子一样窜了出去。脚下铁链一阵乱响,缠在一堆险些让她绊倒自己。李若琳踉踉跄跄地跳了几步,稳住平衡后才回头去看吓着她的罪魁祸首。
她生怕背后是什么猛禽,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不敢置信地长大了嘴。
地上躺着一只风筝。
她走回去捡在手里,仔细端详这半人高的老鹰风筝。风筝很大,做工也很精巧,不像是市面上粗制滥造的手艺,尤其是这老鹰栩栩如生逼真无比,远远看去很难分辨真伪。
很漂亮,但是很有病。
李若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她快走两步,气沉丹田冲着风筝落下来的方向高声大喊:“有病啊!大冬天放什么风筝!不怕冻死啊!”
这一句话的功夫她吸了不少冷气,心里却格外舒坦。
从前在家她常常被教导不许疾行不许大声喊叫,她从没想过这是为什么,一种乖乖照做。
现在想来,走姿优雅固然赏心悦目,低声细语固然沉静温柔,但都是便宜了别人憋屈了自己。
真是不值当。
李若琳在心里感慨了一句,正预备在骂几句发泄一下心头怒火,就听见一个细细柔柔的声音从墙那边传过来:“姑娘对不起,风筝是我的……”
紧接着从那上头冒出来一个脑袋和半边肩膀,那脑袋的主人盯着她手里的风筝,小声问她:“实在是对不住,你能不能把风筝还给我?”
来人是个女子,看着像是和她差不多大。五官生的很清秀,自有一副清灵之气。只是肤色异常惨白,隐隐透露出一股病气。尤其是她伸出来的那半截小臂,冬衣穿在她身上半分臃肿不显,反而像是轻轻一握就能折断。
像极了墙角那株病梅,李若琳悄悄吞咽了一下,高举手臂将风筝递了上去,“喏,给你。”
她生平第一次想要骂娘的冲动就被这么生生打断,看着这姑娘的一张脸怎么也说不出粗话,甚至还贴心地嘱咐了一句:“你小心些。”
见那姑娘摸到风筝,她不欲再多说就转身离去。
可她才走出两步,忽然觉出哪里不对,赶忙转过头大喊:“等一下!你怎么上来的?”
那姑娘正小心翼翼地把风筝往下送,听她问便抬起头,一脸理所应当道:“我踩梯子上来的呀。”
她的眼神懵懂如幼鹿,认真无比地问李若琳:“你们家没有吗?”
“那个……呃……”李若琳哑口无言。她艰难地想了一下,尽量自然道:“我们家比较穷……”
好单纯的姑娘,李若琳见她看自己的目光里满是怜惜,心中又愧疚又得意。她努力冲着对方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小妹妹,你这梯子能不能借我使使?”
“当然可以呀。”对方应得很痛快,可表情却渐渐犹豫起来:“可是我家门锁了,我出不去要怎么给你呢?”
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李若琳一下就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她竭力抑制住心中的狂喜,努力想办法自救:“你将这梯子从那边递过来行不行?”
那姑娘为难地摇了摇头:“好重,我好不容易才搬过来,根本举不了多高,而且它好长……”
大约是李若琳的失望表现得太明显,那姑娘也跟着急切起来:“要不然你等等,我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不用了。”李若琳摇摇头。她见这姑娘自始至终没有提过她家中还有其他人,那她必然是跟着她哥哥过活。她身上锦缎价格不凡,非寻常人家可有,想必兄长不是大富大贵就是功名在身,这样的人家她得罪不起,更不敢惹人注意。
更何况她家大门也锁了,她就算能成功进到那家院里,也一样出不去。
想到这里,李若琳失魂落魄地转身。
可随即一个念头从她心底升起,万一呢?
谢渺才搬来不久,想必与邻里并不相熟。她脚上锁链这般显眼,识相的人家想必不会贸然多事。
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李若琳当机立断,赌一把。
她转身叫住那即将离去的姑娘,“姑娘,你这个梯子就放在这里别动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