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运动会以后,他们快一个月没说过话了。
赵尽欢想起某节体育课,他皱着眉不耐烦地说“谁还没点破事”。
月亮尚有阴晴圆缺,人又怎么可能是完人呢?
她忽而轻笑,为张狂而率真的少年,也为受人蛊惑差点动摇的自己。
“你笑什么?”
声音穿过空旷的教室,轻浅的回音萦绕耳边。赵尽欢心情好,隔着距离,头一次同程逸兴开玩笑,“没什么,你看天上的月亮像不像我们年级主任的大嘴?”
程逸兴当真出去看了一眼。农历头几天月亮不都长这样吗?他无法理解女生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不过,朔月如钩,静静地挂着,看得人心情平静。
男生弯了弯唇角,使夜色更为动人。
第二天,一切照常。中午,钟心还看见赵尽欢和钱多多一块去食堂吃饭,俩人相处方式跟之前一模一样,既不刻意热情,也不刻意疏远,这让她感到挫败。
话说回来,昨日因为她的疏忽,苏燃被抓了。今天早晨出操的时候,年级主任马一岛当着全校的面,严肃批评了这两个人。苏燃和她的“男朋友”受到警告处分,老马棒打鸳鸯,男生胆子小,直接跟苏燃分了手。
苏燃近几日一直哭哭啼啼,心情不好。一个礼拜之后缓过来,她没有怪钟心,反倒把这笔账算到赵尽欢头上。她坚信,就是因为赵尽欢跑过来才害钟心离开。人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怎么想都是她的错。
钟心挺高兴的,既然她的朋友相信她原谅她,那么她就该坦然接受。至于赵尽欢,反正她们俩本来就不对付,新仇旧恨应该也无所谓了。
天气越来越冷,转眼到了十二月。整个十二月都是二中的校园文化艺术节,越靠近年底,艺术氛围越浓厚。中旬有一场校园十佳歌手总决赛,到了平安夜还有圣诞晚会。残酷的是,年底大考小考依旧不断。整个校园就在这时分为两派,一派热火朝天准备比赛,一派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钱多多是最高兴的。她的心和艺术节融为一体,在唱歌比赛中一骑绝尘,决赛打算唱伍佰的《浪人情歌》。
赵尽欢作业写得快,一闲下来,心思就不在学习上。钱多多偶尔会跟张望娟打招呼,让赵尽欢陪练当听众,张望娟自然希望钱多多拿个冠军回来,只叮嘱赵尽欢不许浪费太多时间。
排练的时候,音乐教室、练舞房,还有宿舍楼下的大镜子前都很热闹。真看不出来,平常戴着眼镜,脑门被厚刘海盖住的男生女生们,私下竟是这般流光溢彩。
音乐教室不多,她们午自习去占教室,刚进去没多久,几个女生闯了进来。看她们校牌,是高二5班的学姐。
“我们跟莫老师说过了,这几天这间教室都借我们用,请你们出去。”学姐们虎视眈眈。
莫老师是音乐老师,也是艺术部主任。
钱多多不肯善罢甘休,语气不善,“凭什么,教室你家开的啊?”
其中一个学姐说:“你有问题找莫老师去,现在请你们离开,不要影响我们排练。”
那几个学姐大约是艺术部的人,赵尽欢心知即便有理也打不过感情牌,拉起钱多多说:“算了,我们走吧。”
钱多多直接踹了乐谱架一脚,好几个排列着的乐谱架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啦啦倒了一片。一个暴脾气的学姐冲上来扯住钱多多的头发,钱多多扯住她的衣服,俩人扭打在一起。赵尽欢冲上去想把钱多多扯开,激烈碰撞中,头不小心磕到了钢琴上,“咚”地一声。
钱多多一愣神,只听轻微的“吧嗒”一下,锁扣分离,钱多多满头的小辫被人扯了下来,学姐失去重心,人控制不住猛然往后倒。钱多多感到头皮一凉,接着发网也断了,她自己的头发四散开来。
众人大眼瞪小眼,惊得下巴掉了一地。
随即,外头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混着粗狂的训斥,“谁在那里打架?”
赵尽欢也不管额头痛不痛了,拉起钱多多就往教室另一头跑出去。她现在体力好了很多,她一刻不敢松懈,紧紧抓着钱多多的手,脚下如踩了风火轮,仿佛在上演一场“生化危机”。
等彻底远离了多媒体教学楼,她才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说你怎么每天有功夫扎小辫,原来是假的啊。”
钱多多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心痛不已,“我那顶假发很贵的!”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戴假发,她那头发就是用来气父母的。钱多多闷闷不乐,被赵尽欢拉着跑到篮球场。
她们在看台上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赵尽欢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在这儿练吧,反正这会没人。”
钱多多垂头丧气,“不练了,没心情。”
赵尽欢说:“那回教室?”
“嗯。”
结果两人谁也没有动。
钱多多艰难地开口,“我是不是挺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