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刚开始的错愕到现在,已经明白这林二小姐是真的对他事事尽心,这其中缘由,他猜到了,却又不敢想。
他这般一个阉人……
细数自己,竟没什么可喜之处。就连地位,也已经大不如前了,伺候一个弃妃,还有什么前路可言。
只是他掩下眼里的落寞,贪恋的将身体的重量放松在林纸浅身上,继续看手里的折子。
就叫他,做一回糊涂人罢。
搂着小太监,林纸浅在他腰后头垫了个枕头,手里捧着话本继续看。
室内一片温馨舒然,让人只想就这么长长久久,再不醒来。
林纸浅就这么温香软玉的过了多日,越是亲近小太监,就越是克制不住的想要搂搂抱抱。小太监身量纤细,每天和病弱的林妹妹似的,乖巧的窝在她怀里,叫她乐不思蜀。
嘶,堕落,堕落啊!
这日,赵贵之喝了药,侧躺在床上,有些愁。
再过几日便要回去当值了,孙贵妃失势,这一回去,少不得要重新钻研,只是这往哪处使劲,还得考虑。
林纸浅搬了个桌子在床边,此刻正在艰难用毛笔写字。
这两天她重操旧业,开始写文了,看了不少话本,整理了这个时代爱看的类型,准备开始赚钱。
毕竟这一大家子,可能以后的开支只能落在那几个铺子的盈利上,小太监以前的积蓄花一点少一点。万一哪天被人针对,生意黄了,她就得顶起来。
希望没有这一天。
刚吃了两个多月软饭,还没吃够。
很快到了上值这一天,赵贵之虽然还不能久坐,但是已经行走无碍了。
他替自己脸上铺着惨白的香粉,整个人又显得一言难尽起来。
林纸浅知道长得好看的小太监容易被欺负,在一旁看着也没有多说。
脂粉过后,小太监取下浮尘,下巴一抬,又是当初见到的模样。
“自个儿保重。”
尖利的嗓音在门口逐渐消散,林纸浅凝望着远去的小太监,深深叹了口气。
谁能把之前的乖巧美少年还给她。
回屋坐在书桌前头,林纸浅继续写话本,这是两人自赵贵之受罚以来,第一次分开。即便是赵贵之身体好了,林纸浅也没把软榻上的被褥撤走,谁也没提,便每日都同屋而睡。
有点冷清呢。
收拾几张纸,林纸浅回了自己的小院,暗香她们平时都不敢进赵贵之的屋子,等林纸浅回小院了,自然跟上。
又写了半日,林纸浅看着手上的存稿,叫明月进来。
这个丫鬟虽然和暗香一起来的,但是话不多,只是默默的干活。
“明月,将这个稿子找个书生誊抄,投到百晓书局去。”明月接过,慎重的应声。
只见那扉页上写着几个大字:落魄书生借妖情——深水居士。
几个字不光大,还有些丑,明月被这题目雷的嘴角抽了抽。这年头话本多是些文雅的名字,什么玉屏记啦,牡丹集啦,少有这么直白大胆的名字。
收好书稿,明月迅速出门去办了。
看着天色渐深,林纸浅收拾收拾,又回了赵贵之屋子。
这几天气温降得快,窗户开着通过风,再熏过一遍,很是舒服。
那张掏了个洞的床被抬走,换了张新的来。赵贵之吩咐的时候她就在旁边,闻言特意补充要张大些的,众人只当没听见,只是小太监等人走后瞪了她一眼。
到底是换了张大床。
原本宽敞空旷的屋子也渐渐拥挤起来。
衣柜旁边新打了个柜子,放林纸浅的衣服;窗外便是园林景致的墙边,搁着一张大书桌,两个人坐着也绰绰有余;梳妆台更是多了些女儿家的玩意儿,脂膏金钗填满了抽屉。
整个赵府都知道林纸浅是女主子,可公公依旧让众人喊她林小姐。
掩耳盗铃一般。
林纸浅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喊着,再不清不楚的每日窝在赵贵之房里,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早在第一次为他上药落泪时,她就已经将这个小太监放进心里了,剩下的,不过是逗着他一步一步退到自己怀里。
就让她,用余生好好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