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林眠便反复睡不好觉,期待能见到沈听白。
沈听白低眸,凑近了仔细看林眠,能瞧见林眠眼下浅淡的青色黑眼圈。
趁着人还没醒,沈听白搭在桌上的那只手,捉了粒干净的没剥开的花生,一圈圈上下点着桌面,漫不经心把玩着。
“原来,你都没怎么睡好觉。”
沈听白的语气玩味肆意,是嚣张的骄傲,“看来林庭轩是骗我的。”
沈听白笃定了这一点,“你其实很想我。”
他沉默,话语停顿片刻。
“你其实,”沈听白薄唇翕动,吐出字眼,语气却少了确信,“是想我的吧。”
时间过去太久了。
沈听白其实不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
人世间处处充满了故事。
稍不留神就是错过。
林眠和沈听白分开了近十年,只偶尔的时候才会远远见上一面。
不能挨的很亲近说话的每一面,两人间都充满了疏离。
沈听白不确定,林眠这些年,不会碰到比他好出一百倍一万倍的另个人。
沈听白思忖着,话语更少了。
一贯的陷入缄默。
沈听白是个不能惹的疯子。
这事林庭轩知道,亮大镜知道,一中最难搞的高三11班的学生们知道,沈听白自己知道。
只有林眠不知道。
沈听白手臂有道被火烫出来的疤痕。
洁白细嫩的皮肉,微微有一处凸起。
摸上去硬硬的的。
林眠眯了半小时,指下的感触比意识先清醒。
她手指摩挲着沈听白皮肤上留下的疤痕,鼻腔涩涩酸酸地难受,刺激她的泪腺。
沈听白抬头看手机。
对面人质问的消息即刻倾盆倒来。
“为什么不回家?”
“为什么不理我?”
“你一回老家了就想抛下我吗?”
“你之前补课时候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吗?”
“沈听白!你给我等着!”
“我不会放过你的!”
沈听白的面色阴沉的可怕,冷言冷语打字,挪动修长的手指。
“我不会喜欢你。”
沈听白嫌麻烦,发了条语音,态度看起来更凶,待人又冷又狠:“这件事,不论再过多久,你再问我多少遍,都不会改变。”
对面人不死不休,立马拨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沈听白的手机页面上,两人的聊天框中,跳动着金敏锐的尖叫发疯文字。
“那你喜欢谁!你说啊!你说啊!”
“那你喜欢谁!”
“那你喜欢谁!”
“沈听白!那你喜欢谁!”
沈听白不理金敏锐,金敏锐便更疯。
“沈听白!你别忘了!你上学和生活的钱!都是谁资助你的!”
“是我!是我!只有我!只能是我!”
沈听白光是看着刷屏而过的那些消息就头疼。
他的手扶额,脑袋靠着自己的掌心,闭着眼睛,休息缓神。
这些年。
他太累了。
在林眠身边,他少见的能感到几分放松。
林眠抱住沈听白空出来的另只手,滚烫的热泪自眼角滑落,蹭在沈听白丑陋的疤痕上。
温度烫的厉害。
为沈听白的自卑烙下印子。
沈听白知道自己长得好看。
独自飘荡在残酷社会的日子,他早就学会熟练运用自己好看精致的皮囊,为自己谋取些好处。
他的心脏,却是和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似。
丑陋无比。
阴暗扭曲。
在这个世界上。
沈听白自己也瞧不上眼自己。
他是谁,他为了谁而存在。
这些深奥但也简单的问题,沈听白一概不知,无处找寻答案。
沈听白在泥潭摸爬滚打太久,对温暖的感情麻木,反应迟钝。
他不知道。
林眠为他流的那滴泪,名为心疼。
其实。
在很久很久之前。
在沈听白还是一摊人人喊打的烂泥,没有发出任何光亮的未破壳时期。
就已经有人默默爱着他,默默对抗着外界的反对,尽最大的努力对他好。
金敏锐嗤鼻沈听白。
“你就是条养不熟的野犬。”她嘲讽道,“没人能驯服你。你不会得到爱,不会有个安稳的归宿。”
沈听白依旧无所谓的态度。
他打字:“那又怎样。”
没有归宿,不被人驯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