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里他没有笑,却也不显得严厉,梁昳觉得如果能见到他本人,跟他说上句话,他一定跟梁永昌一样慈祥。
“爸妈,我带了女朋友来看你们,这是梁昳。”
梁昳微微地欠了下身,“叔叔阿姨好。”
“妈,你从前不是常说,很好奇我以后会跟什么样的女孩子在一起,你现在看到咯。你是喜欢她的吧?”
“爸,放心吧,我生活得很好。我身边呐,有朋友、有爱人,我还养了宠物,会一直按照你们希望的那样生活的......”
就是现在了,梁昳抓住机会,她拿出手机。
“我也想和叔叔阿姨说几句话呢。”
她点开视频,开始播放。
她的声音和手机里传出来的,她在节目里说话的声音交叠。
“叔叔,虽然我对您的过去并不算很了解,可还是觉得,您看了这个,就不会继续那么失望了。”
江岸接过了手机,因为心里有准备,微微的惊讶很快被消化,他揽住梁昳的肩膀跟她一起看了起来。
梁昳自从节目制作完成之后,因为怕江岸觉察,在家里连森城本地电视台的几个频道都不会播放,她跟江岸第一次一起看了这期成品节目。
四周安静极了,不长的几分钟结束,梁昳吸了下鼻子,明明已经对节目内容都可以烂熟于心了,是这环境的加成作用吗?她觉得飘散的雨丝进到了她眼睛里。
她去看江岸,发现他也是眼眶微微发红,还盯着已经黑掉的屏幕。
她扯了下江岸的衣袖,“我只是想告诉叔叔,他的信仰、他为之努力和付出的一切,没有辜负他。”
“我知道你放弃掉从事一切跟法律有关的工作是因为叔叔,我没有想逼你,我只想让你有更多的选择。”
而不是在自己心里修筑一座坟墓,日日凭吊,时时加固,提醒自己不能忘。
梁昳一鼓作气,“这样吧,我相信叔叔阿姨看到了视频的,也支持我的想法。我们赌一下,你看这里有这么多鸽子,如果,五分钟之内,有超过10只鸽子落在我们周围,就当做是叔叔阿姨赞同我,把它们召唤来的好不好。”
人感到无助的时候,就会开始寻求所谓的“天意”的支持来满足自己的心理期望,梁昳以前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但现在她无比虔诚。
在江岸看不到的角度,手指紧紧攥住衣角。
他没有拒绝,而是抬腕看起来手表,就表示他也默许了这个“赌约”。
诶,这五分钟过得真漫长,而且怎么这些鸽子都不来附近的树上避雨。
一分钟、两分钟......四分钟,附近几棵树加起来,梁昳仔细数了,只有6只鸽子。
在她已经准备好放弃的最后一分钟,扑啦啦,四五只鸽子一齐朝着这边飞来,落在离墓碑最近的大树上,一边梳理羽毛一边歪着脑袋打量这两个人。
倒计时到了,江岸抬起头数,又立刻转头去看梁昳,撞上她惊喜的笑脸。
“你看......”
江岸没说什么,只是很轻地点了两下头。
梁昳的性格,哪怕是对着不会回应她的江岸父母,也不会冷场。
她又自顾自叽叽咕咕地对着照片说了一阵话。
最后,江岸伸手抚摸了一下照片。
“那,爸妈,我们走了。”
“再见哦,叔叔阿姨。”
江岸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照片里的江晏坤眼神坚定,如同无数次他们父子交谈的时候那般和蔼,像是对今天发生在他眼前的一切,表示了无声的肯定。
雨较之刚来的时候更大了一些。
他们迈下层层台阶,与周围来祭扫的人擦肩而过。
有还不很懂事的小孩子嘟囔,这儿好可怕,又冷。
梁昳挠了下江岸的手心,还好,他的手掌还是热乎乎暖暖的。
他们回到车上,准备返程,梁昳将座位放得低一些,舒服地半躺下。
“早上起来得太早,现在都困了,我睡会儿。”
她打开包准备找出眼罩,杂七杂八地却摸出不少东西。
江岸注意到一小包东西,拿起来仔细看,有点疑惑,“你带玉米粒干嘛?”
梁昳迅速抢过他手里的小包玉米粒重新塞回包里,鼓着腮帮,一副打死不说的样子。
江岸没有追问,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梁昳败下来,“好吧,我本来好担心没有鸽子会来,我准备趁你不注意,在周围撒一些玉米粒吸引鸽子来的。”
她这辈子的心机智慧都用在这上面了吧。
之前烫着他眼眶的热流,现在熨在他心口。
江岸发动车子,驶入雨幕。
这世界依然灰暗迷蒙,滋生出潮湿与霉变。
但同样的,也滋养出一片片生机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