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修姜离开后,公子白与姬回雪相互搀扶着,走向大船。
姬回雪去木桩上解绳索,公子白上船拉下船帆。
由于海水还未开始涨潮,二人只得合力将船往深水处推。
刚推至一半,身后有猎狗的声音传来。
二人神色一凛。
禾沅带着数人,从海岸的另一边追了过来。
“拿箭来!”
身后有人,将弓箭递给了禾沅。
禾沅拉弓瞄准,双箭齐发,直接对着二人射了过去。
“阿雪!快闪开!”公子白一把将姬回雪推了过去。
两支箭一起,狠狠地射进了公子白的左臂。
“小白!”姬回雪惊叫。
公子白不管不顾:“快涨潮了,继续推!”
两人继续没了命的,推着那艘大船。
禾沅冷笑了声,快步追上后,直接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扔在公子白面前。
“三公子,逃了这么久,也该累了。看在令堂大人曾与我有恩的份上,还请您自行了断!”
姬回雪目光微凛,忽然上前一把捡起了匕首,挡在了公子白面前。
眼下公子白受了伤,身上还发着病,只能靠她了。
禾沅看了她一眼,忽然嗤笑道:“既是如此,我禾沅就只有亲自来收你们这条命了!”
眼看又是一场恶战便要打起,公子白忽然推开姬回雪。
臂上箭羽被他直接折断,公子白看着禾沅,一步步走上前,目光冷静而犀利:“禾沅将军,何不为自己争取一次?”
禾沅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公子白看着他一字一句,吐词缓慢而清晰:“禾沅将军有多久没回过家了?”
“这……”不得不说,这句话真是直戳禾沅心窝了。
他确实很久没回过家了,接到护送公子白的任务之前,他刚从攻打卢国的上一场战争中回来,还在返还途中便被谭君下了新任务,连气都没来得及喘,更别说见一眼老母孩子了。
“你尽心尽力为姑父效命,可我听说,他却听信小人连称之言,将你全府入狱了,你对此难道没有一点想法吗?”
禾沅握紧了手中的刀,手背上青筋已出。
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任何人在面临这种事情时,都会有想法,只不过他一直在隐忍罢了。
公子白看在眼里,一字一句,犀利如刀:“你以为你杀了我,姑父就真能放了你家人?
你以为,只要杀了我,宿国就真能变成谭国的疆土?”
禾沅缓缓抬眸,看着公子白。
公子白继续:“不过兔死狗烹罢了。这场天下纷争中,你我都是棋子。”
禾沅眸光一紧,他没想到公子白早已把一切看透。
“我知道,姑父拿你家人作要挟,你不得不杀了我,回去交差。
我可以想办法让连称放了你家人,对付这种小人,我自有治他的办法。
但你要看清一点,你现在之所以会被困在这种处境里,原因并不在我身上,而在你自己身上。”
禾沅一震,缓缓抬头看着公子白,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公子白继续:“你自身的问题,你比我清楚。尽管忠心耿耿,战功累累,可你始终没有实权,身上也没有能让姑父忌惮的东西。
今天姑父可以因为你的一个失误,将你全府入狱,明天他就能因为你的下一个失误,直接砍了你的家人。
人为刀俎,你为鱼肉。
如果你到现在还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纵使今日你杀了我换回家人。
日后再遇上此类事情,你一样会再遭此同样困境。”
禾沅目光一紧。
公子白的话,一针见血。
这些年他为谭国出生入死,大小征战不断,但手上却始终没有实权,所以谭君可以很轻易地,在他任务失败时,将他全府下狱以示惩戒。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人与人之间讲究互相牵制,利益互惠。
他身上没有能让谭君忌惮的东西,下次再有同样事情,只会比此次更甚。
禾沅盯紧公子白:“那依你看,该如何呢?”
公子白轻笑:“如果我是你,此次事件结束后,我就会培植自己的势力。这跟忠心与否无关,这是自保。”
禾沅眸光一片深思。
风声中,隐隐有马蹄的声音传来。
似是有大批的人马追了上来。
公子白收紧眼眸,续道:“如果你还想不明白,我再提点你一点。
如今天下,周室昏聩,天子无能,诸侯割据,纷争不断。
谭国看似强大,实际上却是齐国的傀儡。
你有没有想过,今天你帮齐国灭的是宿国,下一个齐国要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