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白一愕道:“你说什么?”
郎中看着他:“我说你有病!”
公子白怒了:“我让你给阿雪看病!你没看到她快疼晕过了吗?!”
郎中将他的手甩开:“姑娘家来了月见红,本来就受不得寒,你还背着她跑这么远的路,还让她跟着你一起吹雪受冷风,还落水,这前后雪上加霜,她能不疼晕过去吗?!”
公子白脑子轰了一瞬,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颤了颤唇道:“……你说什么?月什么红?”
郎中拿了件毯子盖子姬回雪身上道:“我说,她没病,你有病,这是姑娘家的月见红。”
公子白:“…………”
公子白觉得,他这么一个长这么大,都不知道脸红,是什么的人,这一刻红的想钻进地底。
郎中给姬回雪端了个暖炉,又配了些药,递给公子白道:“这几天最好静养,她体质偏阴寒,这期间本就不好受,如今又被你这么一折腾,命不去半条,也差不多了。”
公子白将药接过,刚要感谢,那郎中忽然又将药缩了回去道:“二十布币。”
公子白:“…………”
半个时辰后,两人被赶出了医馆。
公子白好求歹求,郎中总算好心,赏了两人一条破毯子。
公子白将毯子裹在姬回雪身上,将她包的严严实实,一路背着她往破庙回走。
一路上,雪依旧在下。
春雪纷纷扬扬的,落在两人的,眉间,发间。
公子白就这么背着她一步步踩在雪上。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前路,脚下,是一寸寸印进雪里的脚印。
姬回雪时而阵痛缓解时,两人还能讲两句话,大部分时候都是公子白静静地背着她走。
从山下回到破庙,雪仍没有停,地面已经下了很白的一片。
公子白将她放在破庙中安置好,又去找柴木给她烧火取暖。
夜间冷风呼呼的往破庙里灌,吹灭了柴火,姬回雪疼的又发作了一波。
眼看着姬回雪疼的,眼睛都直了,全身也僵死了,最后话也说不来。
情急无奈之下,公子白抱着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母亲每次不舒服时,都要喝热汤。
当下起身便往外爬,也顾不得外面还在下着大雪。
夜间的风雪,很冷,冷的仿佛一直吹进骨头深处。
公子白找到一个小村子,挨家挨户敲门求热汤。
但这是个乱世,每家每户都早早关了门,生怕有什么土匪强盗。
加上又是夜深人静时分,根本没有人愿意给他开门,更别说给他一碗热汤了。
大部分人,都是冷脸以待。
“别敲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说没有就没有!烦死了,还不赶紧滚!”
“都说了没有!没有!能不能别烦了!”
…………
雪,漫天飘洒着。
很难想象,已是阳春三月了,还能有这样的大雪。
满世界的银白,几乎映染亮了整个黑夜。
公子白一户户人家敲过去,终于有一户人家被敲烦了,也不管公子白的手是否还掰在门框上,用力一摔,直接把门关上了。
手指被狠狠的夹到,五指连心,撕心裂肺的疼。
但公子白也顾不得了,一想到姬回雪还在破庙里,疼的全身冷汗淋漓,眼睛也直了,身子可能也僵死了,整个人正痛苦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便也不觉得疼了,双手依旧死死的抵着门缝不放。
那人又用力关了两下,公子白还是不放手,直到指尖被夹出了血。
农户被他的样子吓到了,痛骂了一声疯子,最后终于不耐烦的借了灶房,让公子白自己煮。
公子白连连感谢,煮好了热汤后,唯恐天冷汤凉的快,又将热汤贴肉,紧紧护在自己心口。
汤很烫,刚一触碰到肌肤便红了,可他却依旧紧紧的贴肉护着。
仿佛抱着这个,就抱住了希望,抱住了姬回雪的救命药。
一路跌跌撞撞不知摔了多少跤,终于赶回破庙,姬回雪已经疼晕过去了。
公子白将怀中护的热汤拿出来,心口已经被烫伤了一大片。
可他仿佛没感觉般,只顾着抱着姬回雪帮她把热汤喂下去。
姬回雪因疼了太久,全身都虚脱了,公子白喂汤的时候,她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公子白帮忙掰着下巴,把热汤喂进去,起初几口,姬回雪因疼的太厉害都直接吐了,后面才稍微好一些。
热汤终于喂完后,姬回雪眉间的痛色才舒展了些,公子白又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将她紧紧的抱住。
天地间的雪,仍在肆舞飞扬的下着。
这样的一个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