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让他从此不再是孤苦伶仃,懂得了何为亲人护佑。
……舅舅
如今再唤一声舅舅,却再无人应他。
……
一只脚狠狠踩在了他的脸上:“姜小白,你逃啊,你继续逃啊!”
公子白颤了颤眼皮,鲜血止不住的从嘴角涌出。
晚风吹来,好冷,好疼,好累。
可是,他不能倒下。
舅舅的遗体,还在风泠台上。
他推开那只脚,踉跄着身子,一步步艰难爬向高台。
周边士兵惊恐拿着武器严防阵地,可却只敢小心包围着他,再没人敢上前。
一步一步,公子白踉跄着爬上了风泠台。
终于,他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舅舅。”公子白嗫嚅着唇,缓缓伸出手。
然而,一只脚再次狠狠踹在了公子白心口,将他从高台踹下。
公子白如断线风筝般,向台下跌去,鲜血瞬时间漫空喷洒。
风泠台旁的熊熊高架火盆,被他不小心撞倒。炭火遍洒满地,火油四溅,呼啦一下就在一些尸体上燃烧了起来。
“小白,不要再起来了!”鲍叔牙终是看不下去了。
然而。
再爬起。
再踹下。
再爬起。
再踹下。
……
终于,公子白像是碎了千片万片的瓷娃娃,再也拼凑不起来,再也爬不起来了。
“姜诸儿!你杀了他吧!士可杀不可辱!看在你们毕竟也曾兄弟一场的份上,你做个人吧!”鲍叔牙老泪纵横。
姜诸儿并不理会他,只是将脚再次狠狠踩在了公子白的脸上:“姜小白,起来啊!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舅舅的头颅砍下来,挂在城墙上,让所有人唾骂他,让秃鹫啄食他!”
“不!”公子白内心疯狂嘶吼着。
可是,他已经起不来了,甚至连动根手指都已不能。
“不说话是吧!来人!给孤砍了卫国公的头颅,挂在城墙上示众!孤要让他亲眼看看自己最爱的国家如何覆灭!”
“是!”有士兵领命离去。
仿佛有人拿千万把刀子穿进了他的心脏,刀刃在血肉里生出逆刺,拔出时把五脏六腑都捣碎扯了出来。
疼痛是如此的撕心裂肺。
他眼睁睁看着,舅舅的头颅被砍了下来。
曾经,他以为,卫国是他的救赎。
他以为,母亲没了,他还有舅舅,还有姥姥。
只要他能到卫国,就还有亲人。
因此逃亡这一路,就算遇到再多困难,再绝望的时候,也从没想过放弃。
可其实这场逃亡之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不该来卫国。
如果不是他,卫国不会国破。
如果不是他,舅舅不会死了还被人如此侮辱糟践。
如果不是他,卫国百姓也不会流离失所。
……
如今公子白跪在地上,他想,如果时光能够倒回到,临淄王宫大火那夜。
早知自己会给卫国带来如此灾难,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来卫国。
如今,整个卫国都毁在他手里了。
最后,他甚至连舅舅的遗体也护不住。
……
一滴血泪从公子白的眼角流了下来。
公子白缓缓闭上眼睛:“姜诸儿,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杀了你有什么用?杀了你阿姐就能回来吗?!”
姜诸儿突然如发疯了般,猛地上前揪起了公子白的衣领:“姜小白,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不是你可能会跟我抢这个王位!是你明知道我对阿姐的感情,你明知道阿姐跟我们并不是亲姐弟,为什么还要帮那个老不死的助纣为虐?!为什么不肯帮我们?!你毁了我这辈子最渴望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公子白无力地颤动着眼皮,口中鲜血仍在不断向外呛出。
天地间的一切声音似乎都已经离他远去。
“母亲……”
“舅舅……”
“姥姥……”
……
我是不是快死了?
我是不是就快要见到你们了?
“说话啊!你说话啊!”姜诸儿发疯地摇着公子白。
然而,只换来了公子白不断吐出更多的血。
“你住手!”一旁的姬回雪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奋力挣开囚禁,狠狠向姜诸儿撞了去。
姜诸儿措不及防,竟然被她撞的倒退了数步,鼻血也流了下来。
“贱人!给我抓住她!”
一支长矛狠狠砸在了姬回雪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