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花又青不可思议,“死人,成婚,这不明摆着是冥婚吗?!你怎么会想到其他呢?”
傅惊尘夸赞:“我们青青真是博学多才,愚兄受教。”
得到夸奖后,花又青得意极了,若有尾巴,此刻定能翘到天上去:“在村口的牌坊上,你还记得刻着什么吗?”
傅惊尘略一思考:“高世年妻,万氏?”
花又青说:“村长就姓高,应该和这个高世年有些联系。”
傅惊尘不动声色:“你从何处得知?”
“很简单呀,”花又青说,“我们不是住在他出嫁女儿的房间里吗?我看到房间里有书,扉页就是村长的名字,高长庆。”
傅惊尘略略一顿:“德懋世泽长恭俭。”
花又青吃惊:“你在念什么咒?”
“高家辈分的用字,”傅惊尘耐心解释,“世间人都有族谱,相同姓氏者如此多,各地都有分支,每个分支为明确自己祖先和归属地,皆会由家族耆老商议,制定一套字,后代子孙取名,中间都要契合这个字辈。一来便于认祖归宗,二来可以确定与同宗族子弟的关系和称谓。”
花又青若有所思:“那你是惊字辈?我岂不是要叫傅惊青?”
提到此事,傅惊尘笑了,看小妹的目光柔和许多:“我们父母曾闯荡江湖,不肯遵循礼法,他们皆是背家出走之人,绝不会用这套方式取名。”
说这话时,花又青觉他脸上有久违的人气。
两人离得很近,寂静空荡的冷夜,只有他二人彼此温暖,互为对方的后盾。
他是热的。
活生生的,有喜怒哀乐,亦会怀念母亲、照顾幼妹的一个人。
不是什么从头坏到尾的、刻板、混乱的邪魔。
她恍惚了。
就像在这一刻,傅惊尘并非那辛苦进入玄鸮门、历练五年后被人恭敬称作“大师兄”的傅惊尘,也不是日后无恶不作、任意屠峰的大魔头。
此时此刻,此言此语,他不过是个好不容易同妹妹重逢的寻常兄长。
“我曾听他们提起过,孩子无论男女,取名都要遵循五行互补,你诞生之日,侧算过命数,命中缺水,大名之中,必定要同水
() 有关,()”提到这里,傅惊尘静默半晌,又说,但父母已经不在了。ツ()_[(()”
他很平静地阐述了这些,花又青却心中一紧。
傅惊尘不知,她知晓。
真正的傅青青的确命中缺水,尚未拥有大名,便早早丧身于熊熊火焰之中。
她不过是为救师姐、冒牌顶替的冒牌货,是一个为了取得信任的“假青青”。
此青非彼青。
傅惊尘不会知道,他现在偏爱的妹妹,其实是未来的仇敌。
她享受着傅惊尘因“血缘”的偏爱和照顾,还有这……
花又青急促地喘一口气,忽然觉得心口窝闷闷地痛,不住地发堵,像被人施了咒法,从胸口慢慢地变成一块儿坚硬的石头。
是愧疚么?还是羞惭?
她骗了傅惊尘,窃取了对方对幼妹的关爱,还——
可这是幻境,是假的,一切皆为虚妄。
不过是水月镜做依托,蜃气为影,幻化出的一场须臾梦境,梦醒黄粱犹未熟。
等从幻境中脱离,她要把这些情报汇聚给师兄姐们,要一同去救出大师姐。
幻境之外,现实之中,四师兄还在等着她誊抄小说,三师姐等着她试尝馒头,还要问问二师兄,有没有帮她补好破了的小枕头——
现实中的傅惊尘大约也会在某处继续杀人,然后于某一日看到她,抓走她,囚禁她,强迫她交,合采,补。
莫在幻境中寻找真情。
那幻境中的傅惊尘,是否也和现实不同?
幻境中的他,或许可以不会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或许还有更好的出路,更广阔的天地。
——她欺骗在先,那么,在幻境一日,她就要履行妹妹这个职责一时。
要好好地保守着这个秘密,即然傅惊尘将她视作妹妹,那么,她便成为真正的傅青青。
花又青闭上眼睛,她轻轻喘一口气,垂下头,不再提父母之事,若无其事地继续问:“你怎么知道村长的族谱是按照这个排的?”
“喔,”傅惊尘平静取出两个小册子,“半夜无心睡眠,观月色尚好,欣然起身散步,不慎自祠堂中捡来此物。”
花又青:“……不要把偷窃说得这么优雅啊!!!”
傅惊尘忍俊不禁,摊开那个小册子,指给花又青看族谱:“瞧这里,青青,’高世年’,是村长的爷爷最小的弟弟,十六岁早亡。”
花又青看高世年身后的妻子名字和生卒年,愣住:“他十六岁就死了,还有妻子?他结婚这么早吗?”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