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走走廊上的落叶 。
待他离开 , 傅惊尘才拨了拨灯盏中的烛芯 。
桌上放着青青亲手写的绝笔信 。
他打开 , 重新细细读 。
「 我此世注定非长命之人 , 纵有心有意 , 亦不能与兄长相守
「 我知此刻遁逃是无能之举 , 然其中隐情 , 实不能当面同兄长禀告 , 卑请兄长谅罪 ,
再往下 , 她才写 , 若我身死 、 今我若逝 。
青青似乎断定了自己的死亡 。
她似乎在追求死亡 。
究竟为了何事 , 才教她使用迷毅枝 , 不惜逆转时空来他身旁 ? 而在标件事达成后 , 又选择死亡 ?
为何死亡是必须的 ?
是否 , 若她死亡 , 便能 “ 回去 “?
回到她逆转时空的那一刻 ?
思忏间 , 傅惊尘紧紧握住信纸 , 连夜召来梁长阳 。
青青死之前 , 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 。
短短几月 , 梁长阳暴瘦得厉害 , 枯瘦如柴 , 先前那些严谨端正的气质 , 如今全没了 。
他拱手 , 同傅惊尘行礼 :“ 大师兄 。“
傅惊尘直接问他 :“ 青青临终前 , 可曾说过回家 「 之类的字眼 ?“
梁长阳一顿 :“ 师兄 , 青青师妹已经过世一一 “
“ 说 ,“ 储惊尘打断他 ,“ 有没有 ?“
一 … 的确有 , “ 梁长阳不忍 ,“ 她说阳光很好 , 愚回家 , 说 …... 永远都会记得我们 。“
永远 、 记得 、 你们 。
傅惊尘问 :“ 如此重要的情报 , 何不一早告诉我 ?“
梁长阳一愣 , 只觉傅惊尘傻了 。
这种话怎么能算得上情报 ?
「 因为无关紧要 …...“ 梁长阳斟酌着 , 缓缓说 ,“ 我知青青与您早早分离 , 若我同您讲 , 她临终前想回家 …... 只怕您会更难过 。“
因为傅家早就已经没了啊 。
傅惊尘说 :“ 以后青青的事情 , 事无巨细 , 都要告知我 。“
梁长阳怔住 。
完了 。
师兄真的傻了 。
哪里还有什么以后啊 ? 青青 …... 青青已经没有以后了 。
傅惊尘不曾停留 , 收好书信 。
夜色正浓 , 他不顾一切 , 直奔晋翠山而去 。
清水派 , 清水派 。
黎明初初破晓时 , 才终于抵达久违的晋翠山 。
这是清晨 , 勤劳的人已经早起了 。
草木仍旧葱葱郁郁 , 烟锁深山 , 雾锁绿柳 , 景色依旧 。
就连那骑着考黄牛的青年 , 仍旧和上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 衣服上打着补丁 , 黄牛背上驮东西 , 一边是整整齐齐的话本子和图册 , 另一边装着满满当当的香囊和手帕 , 有着漂亮的刺绣 , 上方牡丹雍容 , 蝴蝶栩栩如生 。
黄牛走得缓慢 , 青年同女孩自在聊天 。
傅惊尘停下脚步 , 纵身立在山上 , 静静看着他们 。
展林如骑马般骑着那头牛 , 在他怀里 , 还坐着一十二 、 三岁的女孩 , 瘦瘦弱弱 , 大约是嫌露水潮湿 , 也或许嫌雾气过浓 , 戴了一个长长白色希帽 , 把自己罩好 ,
此刻 , 她正捧着一个话本子 , 晃晃悠悠地看 , 同展林说话 。
“ 这次二师兄绣了好多好多帕子 , 比上次更精美了 , 针脚细密 , 完美无暗 , 这次我们去抬一拿价格吧 ,“ 女孩说 ,“ 他们肯定会同意 。“
展林说 :“ 好啊 , 去试试 , 你还记得怎么提价吗 7“
“ 记得 ,“ 女孩懂事点头 ,“ 对着店考板哭 , 说我们上有六十岁考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八岁妹妹一一 “
「 不对 , “ 展林摇头 , 指点 ,“ 这个年龄太大了 , 要说五十岁考母 。“
“ 好 ,“ 女孩从善如流 , “ 我们上有五十岁考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八岁妹妹 , 全靠守寡的嫂嫂将我们一把屎一把尿地喂养大 , 这些手帕都是寡嫂辛辛苦苦绣的 , 她眼睦都要熬坏了 , 才绣了这么些 ; 不是故意要提价 , 实在是家里穷到揭不开锅了 , 还指望着这点钱给寡嫂看眼睛 、 给卧床不起的姐姐买汤药治病 。“
“ 很好 , 就是这个语气可以再真诚些 , 能挤出些眼泪就更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