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山雾缭绕,隐世崤山竟热闹得不像话。
从将台岭方向御剑飞而来的一行人,刚落定在崤山山脚下,便如冷水滴入油锅,让整个仙门为之沸腾起来。
此为人津津乐道的,无外有三:
将台岭与西畴学宫割袍断义十五年后,其尊主欧承铭竟肯亲上崤山。仙门两大势力能否和好如初,再续百年情谊,此为争议之一也。
再者,西畴学宫广开学路,欲从中挑选出学宫首徒,欧承铭竟肯将两个儿子都送来参选?奇也怪哉,天资少年当匡扶自家门楣才是,怎会往别家送?
最引人关注的,当属欧承铭在十年前,不顾仙门俗成约定,高调将私生幺儿迎回的欧若璃。他被深藏在将台岭整整十年,外人不曾瞥见过一眼的少年英才,竟也被欧承铭送到了西畴学宫。此为其三也。
无视议论者探寻的目光,欧承铭一行没有在山脚稍作休整,径直拜山而上。
他们随着接引门童到达兰台已是巳时,那些议论声则如山雾浮沉,因登高而沉落在他们脚下。
“文允一直静候承铭兄亲至兰台,却怎么也料想不到,承铭兄选择繁琐地拜山。”
还未登上兰台,欧承铭便见台阶尽头有苏文允拱手行礼,疏落和他寒暄起来。
他拱手回礼,带着距离感道:“初登崤山,自然是依照礼法,送上拜帖。”
两人若真是熟络,他至山脚时便该有专人来迎接引路。
拜山,是最繁琐地一种递贴方式。从山脚开始递帖,经逐层审阅通过才能更进一步。
“拜帖从山脚按程序传到兰台,少说也要耗费三个时辰,愚晚恐多有招待不周。”苏文允话音未落,目光就已越过欧承铭肩头,落在他身后的欧若璃上。
他沉默一瞬,感慨万千:“虽有些时日未见,若璃这份英气当一如往昔啊。”
“若璃不才,见过庚言仙尊。”少年马尾高束,一身劲装利落干净,飒爽英姿难掩其经礼义浸润过的风雅。
此人若不是被仙门议论了整整十年的矜贵公子欧若璃,还道是谁?
欧承铭侧开身子,示意道:“恒儿,瑜儿,见过宫主。”
“晚辈于恒,见过庚言仙尊。”
“晚辈欧若瑜,见过庚言仙尊。”
两人与欧若璃生得截然不同,他们面容各有各的清秀,体型却魁梧健壮,像是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将军,亦是世人对将台岭的第一印象。
“将台岭首徒于昭珂,如雷贯耳的月恒仙君,果真人如其名,气宇不凡。”苏文允又看向若瑜,“虎父无犬子,令郎自然绝非泛泛之辈。我已传讯给沂儿,让他速到兰台来见过承铭兄,还请稍侯。”
欧承铭摆摆手,云淡风轻道:“文允兄不必张罗,你我之间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商榷,就先让小辈们下去休息吧。”
苏文允虽然没有直接反对,他的眉头却有一瞬的凝滞,像是有什么让他为难的地方。
见过西畴学宫宫主苏文允后,欧承铭与苏文允便在议事厅商量今年要加入试道雅集的仙门名单,其余将台岭随行弟子则由门徒带到偏厅休息。
若瑜若璃二人则在门徒的引领下,来到笃行司。
笃行司是西畴学宫负责对学生进行科考定评,处理日常学宫事务的部门。在众听学弟子到来前,笃行司早已安排好前来听学的住宿、行程等事宜。
欧若璃与若瑜从长老手里接过学宫的临时令牌与生活物品后,便又随着门徒来到一众弟子住宿的地方。
“看来西畴学宫把听学门生安排和自家弟子住一块,并没有多做区分。”若璃打量着一路的屋舍与往来的学生,漫不经心地说道。
“难不成听学也是如此,混杂在一起授课?”若瑜手中把玩着令牌,似是不在意地说道,眼里却满是警惕。
若璃摇摇头,压低声音说起另一件事:“所有人都在观察打量我们。”
说话间两人被带到一座院落门前,牌匾上写着芝兰园。推门进去,里面却并没有芝兰玉树,这芝兰园原来是植满黄金间碧竹的四合小院,看屋舍布置显然已有两间住人。
若璃扫视一圈,思索片刻道:“师哥,东厢房归我啦。”说着,便朝屋里走。
“爹应该快回去了。”若瑜提醒道。
“竟已近未时。”若璃半开手中折扇遮阳,抬头看了眼天空,“那得去送送师尊和大师兄。”
他们对欧承铭和于恒在称呼上有所不同,远不如明面上那般亲近。
等到两人赶回,欧承铭早已和于昭珂一众整装待发。
见他们回来,于昭珂从乾坤囊拿出两只锦盒,分别将交给若瑜若璃,嘱咐着:“这是在外云游的时候搜罗到的小玩意,你们拿着解闷吧。”
“多谢大师兄。”若璃笑着接过礼盒,还端到鼻子前闻了闻,“怎的?不是名酿吗?”
“虽不是名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