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台巨大的树枝车模型整体都由或粗壮或细韧的树枝构成,都涂上了透明的加固层,整个模型呈现出自然的树木纹理和形状。在众多树枝层层叠叠架构起来的过程中,费萝特地参考了鸟筑巢的技巧,让模型看起来不那么毛糙。
“这是我的废稿。”费萝说。
费萝准备参加椋鸟岛上发起的主题为“希望”的模型比赛,听说第一名有两万金币的奖金,这可是相当可观的一笔钱。
见她们几个人来到露天仓库里,河狸四手四脚慌慌张张地逃走了,船桨似的扁平尾巴在地上一下一下拍打着。
辛蒂想追上去,费萝叫住了女儿:“不要追。”
“为什么?我想问问它,也让镜桥问问它。”辛蒂不解。
“它今天不想说,你追上去也没用。”费萝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辛蒂,这和你出去看椋鸟群是一样的道理,你只是去看看,不愿意被那些鸟逮住问你为什么要去看它们吧?我们的河狸邻居也只是来看看。”
辛蒂小小的脑袋被这一连串的话问懵了,伸出手指掰着,试图理解妈妈的话:“鸟……看看……”
走到仓库外。
辛蒂用她那只小胖手抓住了青鞘的一根食指:“妈妈让我来说对不起。”
青鞘:“没关系,不过你为什么说‘这是一件很大的事’呢?”
“因为每次发现那只东西后,妈妈就会在那个东西旁边站很久,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辛蒂一时叫不出河狸的名字,也叫不出树枝车模型的名字,只能都用“那个东西”代替。小孩那张双层下巴的圆脸上透露着忧愁:“妈妈很伤心,那一定是很大的事。”
青鞘说:“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告诉你为什么的,在家等我。”
辛蒂眼睛亮了起来:“哪里?家的哪里?”
“家门口就好了,别跑远了。”
送走客人后,费萝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把当时设计的图纸又翻出来看了几遍,听到外面钥匙带动门锁转动的声音,便把图纸又放了回去。
费萝的丈夫进门后先抱起女儿,把她举高转了几圈,又给了费萝一个亲昵的拥抱:“我去做饭。”
“油壶快见底了,先去买点回来吧。”费萝说。
丈夫笑着:“没事的,再撑一下没事的,明天也可以去买的。”
一家人吃了晚饭后,辛蒂一个人去了她的小房间,费萝和丈夫也准备休息。
费萝靠在床头,把她从初赛上得到的评价信封打开。
“建构手法粗糙,外观不够流畅悦目,欠缺较多。”
“很难窥见创作主题,似乎是心血来潮之作。”
“缺乏引起共鸣的可能性……”
丈夫安慰道:“睡觉前就别看这些了,晚上会睡不好的。”
丈夫把她手里的评价纸连带信封一起抽走了,费萝的目光还不甘不愿地留在那些白纸黑字上,说出来的话却是:“我不在意这些。”
在做那辆巨大的树枝车模型前,费萝做了一个梦。
梦里,椋鸟岛遭遇了洪水,一夜之间,汹涌的水流漫过了岛屿的每一个角落。费萝的房子像脆弱的木板一样轻而易举地被洪水裹挟而走。洪水退去后,勉强保住一条命的费萝独自站在荒原之上。她的周围一片狼藉,连那成群的椋鸟都不知去了哪里。她脚下的泥土上还残留着洪水的痕迹。
费萝收集了一大堆树枝,这些树枝曾是椋鸟岛上郁郁葱葱的树木。她没有其他材料,仅仅用这些树枝搭建了一辆车。做完这些后,她驾驶着树枝车,轻盈地穿越荒凉,朝着远方驶去。
这就是她那个荒诞的梦。
那时,费萝醒来后仍然留在梦给她带来的巨大震撼之中,觉得分外贴合这次比赛的主题,开始动手做这件古怪的模型。
家里人给她的评价都是积极的,丈夫说:“棒极了!简直是天才之作!我几乎可以想象你拿到大奖的情景了!”
辛蒂更是张大了嘴巴,痴痴地看着:“妈妈,我可以坐这个车吗?”
费萝知道这两个人嘴里的话一句都不能相信。
不过,费萝在十年前的模型比赛上获得了第二名,她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她虽然不太确定这次她选择的表现形式如何,不过还是满怀希望地把这个作品拿去参加比赛。
让她没想到的是,作品连初赛都没有通过。
“今天有一个客人,叫镜桥,我对她说那是我的废稿。”费萝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腰间垫着一个枕头,眼神空洞,像是自言自语地在说话:“其实那不是我的废稿,而是我用心做出来的。”
丈夫:“啊呀,不要想这件事了。”
费萝:“我今天去看了比赛场上进入决赛的作品,有些作品真的很好。”
丈夫:“别胡说,其他人也没有那么好。”
费萝:“在某种程度上是这样的,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