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很快就见一队人马出现在远处,旌旗烈烈,尤其是那打起来的钦差仪仗,彰显出天子钦差的无上威仪。
杨一清的旗帜同样也非常的惹人注目,可是明显被李桓那钦差仪仗给压下去一头。
跟在丁德朝身边的吏员眼中露出几分惊叹之色,低声向着丁德朝道:“大人,看来是杨总督陪着钦差来了。”
丁德朝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却是落在了跟在李桓等人身后的那一队振威营士卒身上。
这些振威营的将士一路奔波,显然是疲惫的不轻,但是这会儿却依然在各级将官的约束下努力的保持着几分军容。
丁德朝担心的就是这些朝廷兵马的到来会给一众流民造成不好的影响,毕竟地方卫所士卒是什么德行,丁德朝也不是没有见过。
甚至就是边军的士卒军纪也都非常的堪忧,据丁德朝所知,这些时日哪怕是有杨一清这位三边总督坐镇,随同杨一清而来的边军士卒也有不少强抢民女的存在。
虽然说那些士卒大多也受到了惩处,可是能够做出这等事情的士卒,大多都是军中的刺头,颇有武力,对于那些将领而言这样的士卒可以说得上是宝贝了,自然不会怎么严惩,最多就是打上十几军棍罢了。
看着这些尚且保持着几分整齐的军容的朝廷兵马,丁德朝不禁向着为首的李桓看了过去。
一直以来只听说过李桓的名头,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这会儿看到李桓的时候,丁德朝心中便忍不住一阵失望。
太年轻了,在大多数人的潜意识当中,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年轻便意味着没有经验,做事让人没有信心。
本来丁德朝就对李桓不报太大的希望,现在看到李桓,就更加的不报什么希望了
深吸一口气,丁德朝向着身旁的吏员道:“随本官去恭迎钦差大人吧。”
李桓可不知道就在他打量着绥德州之外的那些流民的时候,在流民当中,绥德州县令也在打量着他,更是将他看做不靠谱的人。
目光扫过那些流民,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十几万的流民所占据的地方真的非常之广。
可以说是一眼看不到边际,入目所及皆是一处处的窝棚以及无数面黄肌瘦的流民。
城门口几十口大锅架在那里,不停的熬煮着米粥,一队队的流民缓慢的向前挪动着,只为领取那一口能够让他们续命的清粥。
李桓翻身下马,没有理会迎上来的地方乡绅官吏,而是直奔着城门口那些大锅走了过去。
正准备向李桓见礼的丁德朝没想到李桓不是先同他们这些地方乡绅官吏打招呼,反而是奔着城门口而去,先是一愣,看着李桓的背影,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异样的神采。
杨一清同样也是微微一愣,嘴角微微一翘,露出几分笑意。
看了那些一脸愕然之色的地方乡绅官吏,杨一清捋着胡须微微一笑道:“钦差大人心忧百姓,此乃我陕地百姓之福啊。”
反应过来的一众乡绅官吏听了杨一清的话,连连点头应喝道:“总督大人说的对,钦差大人心怀百姓,我陕地百姓有福了。”
李桓在任平、曹雨几人的簇拥之下行至城门口不远处,走到一口大锅之前。
那一口大锅之中,米粮翻滚,偌大的一口大锅当中,米粮的数量清晰可见,可以说就算是将米粮熬化开来,也只是稀的不能再稀的稀粥。
在李桓看来,这稀粥别说是一碗,恐怕就是再多几碗也不可能让人吃饱,可是这十几万流民却完全靠着这如同清水一般的稀粥续命。
看着那一队队骨瘦如柴,摇摇晃晃的领取稀粥的流民,李桓开口道:“绥德州的百姓可都在此了吗?”
李桓话音落下,就听得一人开口道:“回钦差大人,绥德州共计受灾百姓十四万余,如今只剩下十一万多人,差不多全在这里了。”
开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绥德州县令,丁德朝。
说话之间,丁德朝眼睛有些发红,盯着李桓躬身一礼道:“钦差大人,绥德州的百姓苦啊,就连赈济粮都被鞑靼人给抢走了,否则的话,何至于会一下饿死数万人,下官恳请钦差大人,救一救这些百姓吧。”
李桓看了丁德朝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说实话,像丁德朝这般的官员,李桓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一身的官服却是显得无比破旧,甚至还有补丁,这在官场之上可是相当罕见的。
当然最让李桓为之讶异的是丁德朝身形消瘦,面色发黄,明显是营养不良所致,相比丁德朝身旁那一众吃的红光满面,肥头大耳的乡绅、官吏来,如果说不是丁德朝穿着一身官府的话,怕是丢进那些流民之中,说他是一介流民,都不会有人怀疑。
“你是……”
丁德朝连忙道:“大人,下官乃是绥德州县令,丁德朝。”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看了边上几名官员一眼道:“如今绥德州还有多少粮食能够拿来赈济灾民?”
站在丁德朝身边的汤顺闻言忙道:“回钦差大人,下官绥德州主簿,如今诸位乡绅所捐赠的粮食,共计三千多石,尚且剩下二百多石,至多明日便要耗尽了……”
注意到李桓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汤顺挺起胸膛道:“绥德州一众乡绅响应总督大人的号召,纷纷慷慨解囊,这才捐献出数千石粮食,其中如刘家、汤家、陈家,皆捐出五百石之多……”
李桓不由眉头一挑,看了汤顺一眼,而丁德朝却是一脸苦涩的道:“可是区区数千石粮食根本就不够啊,完全不够啊。”
说着丁德朝冲着汤顺躬身一礼道:“汤主簿,你们汤家乃是绥德州第一豪门,家中存粮数万石……”
汤顺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