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秋昭性子不定,想到她好像对自己的这副皮囊有些——偏爱。
他抬眸时眼里波澜不惊,只是声音隐隐有些伤感:“也不久,我没有灵力,游个百八十年总会到的,就怕,路上再遇上……”
他长睫轻颤。
“恩公是觉得观麟太麻烦了吗?也是,恩公已经救了观麟两次,是观麟太贪心了……”
闾秋昭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大美鱼西施捧心,眼尾泛红,流光潋滟似被水气濡湿,牙关轻咬。
闾秋昭哪见过这等架势,一连串的恩公让她直起鸡皮疙瘩。
怎么说,但凡此番坐这的换个人换个相貌,她能当场走人。
“啊,也不是,那什么,除魔消煞乃吾辈职责,救你也是分内事。”
才怪,她修仙从不多管闲事,连遥岑这事也是被江岁聿硬拉进来的。况且那鬼地方就剩这条鱼还吊着一口气,救他也是顺手的事。
“叫恩公也怪别扭的,叫我闾秋昭吧。”
闾秋昭斜倚抱胸,想了想十四洲的宗门大比也不是很着急,算了一下时间还有将近三个月,来得及。
对着观麟折中道:“那这样,我帮你找回内丹,后面你自己回去?”
她妖族朋友不多,隐约记得妖族修炼跟人族不一样,主要靠内丹修炼。
虽然闾秋昭不知道他原本的实力,但是只要帮他把内丹找回来,起码下次他在孤身遇到这等情形的时候,起码能挣扎一下。
他内丹要是也远在瑶池天海,她绝对,马上给他丢到临近的海里,转头就走。
成了。
观麟唇角微微翘起,仰头时神色润净。
“恩公说了算。”
闾秋昭摆摆手,“闾秋昭。”
“好,那听阿昭的。”观麟眉眼低垂,笑得温顺。
“……”行吧,你开心就好。
闾秋昭正蹲坐在一旁用银剑剃木头,准备做一把轮椅。
她没做过,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本书跟着步骤做,地面上木屑一大堆,有些凌乱。
银剑很锋利,被用来切木头它似是很不情愿。在闾秋昭双手拿着两段木条对比长短时,它挣扎着往外溜走,被闾秋昭一把抓住剑穗拖回来。
她原本想让观麟坐在剑上的,无奈一把她平时常常要用到,另外一把不愿意被别人当坐骑。
一直抱着也不是个办法。他不算重,但是闾秋昭觉得抱着占手。
观麟或是因为没了内丹,又刚从地宫出来,精神不太好,聊完没几句就没声了。
在高椅上端坐小憩,他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慢慢调息。
闾秋昭搭了个椅子雏形,抽空抬眼看过去,他闭目时姿态挺拔,显得冷淡又疏离,与跟她对话时相差甚大。
此时有风穿堂而过,满树白花纷纷扬扬,观麟满头白发丝丝缕缕随风扬起。
阳光微醺,风也和煦。
她莫名的想打破这个氛围。
“刚才忘了问了,你内丹落在哪你知道吗?”
观麟睫毛微颤,眼眸突然睁开,眼底冰霜还未来得及卸下,气势凛然。
意识先一步回笼,下一秒他眉目软化,唇角勾起。
以手扶额,叹了口气,跟着闾秋昭他有些太容易入眠了,不应该的。
只是太疲惫了,他私心里其实并不想承认闾秋昭此刻无形中给了法力尽失的他莫大的安全感。
旋即柔声道:“我感应得到它,应该是在西北方向。”
闾秋昭正侧身拼接木条,抬头时只看见他正用手轻轻地扶住了一片掉落在他面前的玉兰花瓣。
她有片刻的失神。
下一秒,她右手抬起打了一个响指。
风骤然变大,玉兰树上的花瓣呼呼啦啦的往下掉。
秃了一半的玉兰树:?
被花瓣糊脸的观麟:?
闾秋昭看着手里花瓣堆成小尖尖的观麟,鲜花美人,漂亮!
满意。
观麟轻轻弯腰把手里的花瓣堆放在桌上,右手撑着下巴望着她,也不生气,只是不解:
“你灵力……好似不受影响?”
遥岑灵力稀薄,又有天道压制,她却屡屡用灵力来干一些,他觉得很浪费的事。
闾秋昭恍若未闻,只笑着说:“西北方向的话,看来我们得去一趟万烬地了。”
说罢,扬剑劈开了一块红木,“对了,你长时间离水没事吗?”
他下半身的鳞片都没有刚出水时莹润有光泽了,闾秋昭很喜欢他那条精致又修长的尾巴。
很像自己幼时养在池塘里的那条红斑白锦鲤,他比那只好看得多。
“……不碍事。”
他说完不碍事后,闾秋昭就当真不管他了,安心刻她手里面的两个车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