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室,他还是会趴桌子睡觉;知道□□老师每节课叫他背诵,他仍然厚脸皮的听政治老师在课堂上的教训。他知道那些期望他不必都要承担与实现,他知道自己的方向,知道什么才是自己在意看重的。
有时候厚脸皮与放低姿态是一门功课,只要明白自己在坚持的理由就更有底气了。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他,久而久之,你会发现连政治老师也被他的耍无赖投降了,反而开始变得理解他,甚至有时放任他去想那些数学题。
贾佳儿做了十几年的乖乖女,她一直顺从的听去父母和老师的话,努力的满足别人施加给她的要求。诚然,这使得她这些年一直是家长眼中的听话孩子,老师眼中的努力好学生。她获得过太多称赞与表扬,成绩优异,品学兼优,长得也招人喜欢。从前她是别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于是自己的姿态放得很高。
来到一中的贾佳儿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尖子生身份,她也不像前桌那样会弹吉他和古筝在才艺大赛中获奖,也不像团支书那样家境殷实,随便的请客吃饭。贾佳儿意识到自己家境普通且别无所长,只有学习成绩能给她一些安全感和自信,但当她发现自己已经精疲力尽,实力也不允许她去负荷的承担某些过高期待了。
第一次课堂受辱,第一次课堂罚站,第一次课后老师谈话…她想要做好,也已经很努力去做了,她意识到这是成长的第一课:不是只有你努力了就有回报的。那些名次与荣誉她抓不住,触碰到也只是自尊心的枷锁。现在才明白原来那些年的轻飘飘的夸赞与赞誉从来都是云烟,自己一直在取悦别人啊!
那时的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问题,只知道自己的骄傲被踩在地上,她已经无法再骄傲下去了,并且好累好累,她只想在课间睡一会儿。
十六岁的贾佳儿十分羡慕梁子瑜。羡慕他数学物理好,羡慕他有张厚脸皮,她竟然想成为他。
初中时期的贾佳儿虽然也住校,规定是一周一回。到了一中这里,正常情况下一个月放一天半的假,偶尔还要跟节假日凑热闹,也会累积到一个月多才有个小假期。十几岁离家的孩子,初进校园还有很多新奇,时间久了就要溢出思念来。
周五的晚上,贾佳儿为了抢校园电话亭没去吃晚饭。不善言辞的她根本无法将高中的无形压力宣之于口,何况贾佳儿的父母都是文化水平不高的农民。在与子女相处上,透着上辈子人的口拙和不善表达。跟家里聊了两句后,贾佳儿把该寒暄的都寒暄了下,便再无话可说。
挂断电话的她,看着旁边的电话亭仍话语不断。身边的女同学跟她一样是高一年级,同样处处不适应高压环境,却唧唧呱呱的跟父母聊个不停,对方母亲也是细细安慰。反观贾佳儿的抱怨,只换一句佳母的慢慢来,时间久了就好。
贾母一直对乖巧伶俐的贾佳儿引以为豪,她并不知道自己成绩斐然的孩子到了一中已然跌落神坛,以为这次只是贾佳儿的一次失误。
贾佳儿知道时间力量的伟大,也知时间久了她会接纳这一切。
但就是这个对于普通家庭的她来说,这个高中阶段是改变命运的重要阶段,时间,分秒必争。
她来不及等,一等就已经失了先机。
然而,现在,在最快的时间适应环境与调整状态的方法也别无他法。
贾佳儿非常想明白那个让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
她曾经作为优等生的优越感和骄傲,以及少的可怜的自信好像以一种抽离的方式渐渐消失了。
贾佳儿感觉身上千斤重,电话打完并未减轻这不可承受之重,她有些落寞地朝教学楼走去。惆怅无法言说,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因为她也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了。
那些能带给贾佳儿自信与自我价值肯定的东西就像握不住的沙,手指紧握沙砾仍止不住的在指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