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西京的辰王府近日宾客络绎不接,全因两日后,辰王世子李承业就要娶亲了。
皇亲国戚与朝中重臣的联姻,就连皇帝也亲送了像苍云剑这样贵重的宝贝作贺礼。
谁让他这个侄子是个武痴呢?
辰王府内,世子爷百无聊奈,闲散着席坐院中,浓眉眼正,鼻挺朱唇。
一身紫金缎衣被他压得皱巴巴的,还沾了几滴刚刚品过的那壶碧螺春的茶渍。
“世子爷,府外有宾客,说是亲自来贺您大喜的。”小厮穿过连廊,报。
“王爷见就是了!”李承业不满,他何曾在府内招呼过宾客?
这茗官可是越来越不懂他了,果真,去方台观的这几年,还是应该把他带上的。
“是!”茗官唯唯诺诺赶紧应下了。
他确实越来越不懂世子了,本跟着世子一齐长大,是最知晓李承业习性喜怒的人,可自从九年前,世子拜了气宗,上了方台观习武,再回来,已然不是从前那个小少年。
“往日,不是最爱交朋友热闹的吗?”
茗官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嘟囔。
可不一会儿,那茗小子又跑了回来,气息粗喘,舔着舌,样子极其难看。。
李承业看了正要训斥。
茗官忙递上话:“世......世子,门口......门口那个说,是,是方台观来的......”
“师父?”
。
李承业是当今圣上一母所出的亲兄弟——辰王殿下的独子。
炤华十年,因辰王妃死于潭州兵变,两岁的小世子便被送入宫,养在太后身边了。
在宫中,这位鸣珂锵玉的小世子享的是同皇子一样的规格伺候,九宫十二侍,一点没被怠慢过,并与皇子公主授与同一太傅。
朝入夜归,身侧时常伴着的人,除了自己的侍从,还有太后的人跟着。
如此在宫中穿行招摇,风光十足,惯遭人暗地诟病。
可圣上的半壁江山都是他爹辰王打下的,他李承业就是整日在宫中被黄辇抬着走,也无人敢责。
要说,这小世子本是有大好前程可谋。
可他五岁就从太监的手里买画本儿,六岁就用太后宫内的流光彩贝瓷瓶,跟侍卫换了一把传说中剑圣西子崖的东垣剑,七岁就再也不去听太傅讲什么尊贤治世了,吵着闹着要入江湖,行侠仗义,锄奸斩魔。
气得太后整日只叹气扶头,仰屋兴嗟:“明明生了个贵人命,非要去那泥沼里作贱自己的身!”
就如此又闹了两三年,待实在没辙了,辰王一气之下,将这个口中逆子送入与其还算有几分交情的气宗门下,让自己的儿子拜了气宗掌尊守珩(heng)为师。
气宗乃武林之祖,六派之尊,是唯一能与宓宗比肩几分的高门。
相传其坐落的穹丘腹地是朔古仙鹤群居之所,上魂时期,常有伴着仙童的辽楠仙君云游至此,是他在这层层仙池的穹丘驯化了桀骜不驯的鹤王,成了一丘之主,百鹤之君。
上魂后年,东海已势如破竹之气破堤,淹没穹丘。
彼时正直辽楠聚气养丹于天宫,他来不及救鹤群,再回望穹丘之时,已全是一片阔洋碧海了。
辽楠心灵负疚,自知愧对鹤王一族的归服。
悲痛之际,辽楠凛然将自己毕生修得的八珠气丹沉于东海海底,炉烧己身为青垂炼石,坐阵八珠卦心,保东海万世浪平,永不破堤,以慰仙鹤亡灵。
此后万年,其仙童弟子便长居穹丘,筑方台观,立气宗,收万徒,守鹤灵。
气宗虽不及宓宗有渡佛之尊,可也因仙君坐镇名满云洲。
世人都说:“因有了气宗,才有的武林,他是促豪杰立派,保卫生灵的根基。”
就连炤华十年,有一半江湖人涉入的潭州兵变,也全是仰仗了气宗守珩的入世才得以平息。
当年,辰王作为帝军主帅,与守珩相识互助,才还了军政和江湖一片安宁。
然此次,辰王本是想挫一挫小世子的江湖侠义梦,可谁料,李承业一去,便是九年。
“师父!”人还未见,声先已出。
可待李承业刚扶住他辰王府恢宏的玄石柱时,差点跌了一个跟头。
一身白衣稠裙,妍姿艳质,恍若从江南雨雾中徐徐走来。
那张贯惊艳了众人的脸,带着温润的笑。
“怎么?不是你方台观的师父师兄弟,你就不见了?世子爷果真贵人多忘事!”
阿饶将手负在身后,裙裾有几分被她踩在了地上,调皮地用脚来回撵着。
她估摸着,这身衣该换了,得好好敲这小金主一笔。
李承业先是一愣,或是完全看痴过去了。
后,才高兴地大喊:“阿饶?阿饶!真是你,你可算是想通要嫁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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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密云遮着星河,如砚里刚化开的浓墨,层叠如渊,外头黑不溜秋,连个小鬼都没有。
都说都城西京的夜最热闹,看也不过如此。
李承业身份尊贵,自是要包了整个凤宾楼来招待阿饶。
“想不到我在妓馆待了半生,今日,也能做一回出手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