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擅长说谎。
就像虞文秋节日知道给方名玲买花,托人在贺卡上端正写着“老婆我爱你”,还再三强调字迹要端正。
就像虞芷静小时候也听过妈妈叫她“我的宝贝”,却在她读初二这年毫无征兆被通知自己即将迎来一个妹妹或弟弟。
就像奶奶说着住过来是为了方便照顾方名玲,却在方名玲开始孕反闻着肉就觉得恶心的时候天天劝她喝肉汤。
所以当沈子逸说“我是站在你这边的”的时候,虞芷静就没有当回事。
他还未满十八,其实不该被划进“大人”的队列,但是他过于老成甚至有点狡猾,就让虞芷静下意识觉得,他不属于纯真无邪的世界。
人总是有很多面的,这在她的理解范畴内。
而且,沈子逸似乎很擅长找到虞芷静和方名玲之间的平衡点。
他隔在两人之间,反而让虞芷静的日子好过起来,于是她也渐渐接受了沈子逸给自己补课的事实。
他课讲得蛮好,坦白说,可能因为他也还是个学生,他总是能看穿虞芷静的错误下隐藏的东西。
能够从她的解题思路出发,找到她的错误,再用她能够接受的思路,讲给她听。
他也不算是个顶无趣的人,虽然在某些事情上他确实严格,比如做错的题一定要她多做两遍,比如她要插科打诨开小差,他就一定会“拖堂”几分钟再走。
但他倒也不是多么板正古板的人,有的时候虞芷静撑着脑袋被暖气温暖得眼皮打架,他也不吓她也不生气,而是慢慢放低语速降低音量,好整以暇“欣赏”她的睡容,直到她手撑不过脑袋的重量,脑袋猛地往下坠,他还能贴心地托一把以免她把脖子闪到,然后再慢悠悠用着最寻常的音量说着:“你睡了10分钟,我就不记在课程时长了,但是今天布置的专题你要多做一个。”
虞芷静自觉吃了个大亏,但睡觉在先她不好反驳,于是只是将两颊酡红的一张脸转向他,虚张声势地瞪他一眼。
也有稍微温情的时候。
虞芷静上课上到一半肚子越来越疼,去卫生间才发现红色血迹已经渗透到黑色外裤表面,等她换好衣服回到房间想着怎么悄无声息又窘迫地擦掉椅子上的血迹时,才发现椅子已经被人擦干净了,沈子逸把她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在她面前,没抬头,说:“刚倒的。”
她居然会觉得感激又感动。
就这样,补习的日子居然没有那么难熬了,再加上沈子逸大概在方名玲面前没少说过好话,方名玲又被孕反折磨,这段时间对她倒是和善了不少。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年关将近,小年这天,路上已经渐渐有了过年的氛围,小区里也开始出现玩着摔炮的皮孩子,虞芷静刚出门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很艰难地忍住脾气,回来的时候看见小区有小孩就绕道而行。
她出门是买笔,回来的时候却意外客厅里只有对峙的三人而没有方名玲的学生。
按照往常的时间点,这会儿沈子逸已经在饭厅里坐着甚至开始帮方名玲检查其他同学的作业了。
三人只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投入到争吵中。
虞芷静换鞋的功夫听了一会儿就明白又是老太太和方名玲之间关于她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争论,她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况且这也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如果说有能够调和两人之间矛盾的人,那个人也应该是虞文秋。
但虞文秋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靠着装傻充愣试图粉饰太平。
虞芷静低着脑袋往房间走,偏偏被方名玲喊住。
猜想方名玲应当是想靠转移话题来逃避战场,所以有心情来问她刚刚去干什么了。
虞芷静:“笔用完了买笔去了。”
她照实说了,尽管方名玲开口的时候她原以为她会问点别的,比如“今天想在家里吃还是出去吃?”
不过也无所谓,看这对峙的架势,兴许补完课了家里也依旧是冷战的气氛。
方名玲点点头,没想到转移话题并不起作用,眼看着老太太又要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虞文秋忽地从兜里掏出50元递给虞芷静,说:“芷静,帮爸爸买包烟。”
虞芷静皱皱眉:“我能买烟吗?”
“陈伯认识你呀,你就说帮爸爸买的。”
虞芷静有些为难,她跟虞文秋并不亲近,因此她也没立刻明白虞文秋话里的含义。
方名玲像是看不下去了,说:“这会儿知道当好人,避开孩子了。”
她挡开虞文秋递钱的手,说:“你去房间拿上书和作业,出去找个肯德基或者咖啡店去学习,晚点再回来。”
“今天我的课取消了,沈子逸也不会来,在外面别光想着玩,作业要完成。”
虞芷静这才弄明白局势,但又有点懵,出门的时候甚至还问了句:“爸,那烟还买吗?”
给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