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讲武堂要进也不容易,可七十年积累,也大到恐怖,若无老王爷镇压,日积月累之下,怕是也会出乱子的。”
“难怪朝廷如此忌惮,数十年里,明里暗里都在针对……”
麟龙道的情报,是极少的,杨狱无从分析其道内是否存在隐患。
可仅从陆青亭口中,他就可以听出,麟龙道的战争潜力堪称恐怖。
“说远了,说远了。”
这话题,陆青亭当然不会接,也不敢接,话锋一转,道:
“……老王爷接下包裹时,不吝赞叹,其后闭关二十余日而出,那一日,我去见他……”
说至此处,他微微一顿,神情有些凝重:
“那时,时近正午,大日之下,他的脚下,却没有影子!”
“嗯?!”
杨狱猛然驻足,目光所落处,正好有着一凶戾兵魂,他的脚下,没有影子。
“没有影子?”
陆青亭点头。
什么人没有影子?
以通幽收走这只兵魂,杨狱眉头微微拧起,鬼魂无影,但那位西府赵王当然不可能是鬼魂。
那么,是神通?
可他不是曾自剥下‘擎天、撼地’,放弃了道果神通吗?
故布疑阵?
还是说……
信息太少,杨狱无从分析,思忖良久也没有头绪,只得暂时先按下疑虑。
随着他的动作,战场边缘的零星兵鬼,已在四处逃窜了。
兵鬼,于鬼魂之中都属特殊一类,一旦天变,必酿成灾殃,传说之中的‘鬼王’,大半都来自于兵鬼。
陆青亭虽不知他要去做什么,却也看出他的去意,告辞离去。
杨狱收敛心思,追逐而去,他的脚程很快,不多时,已然将在场的兵鬼一扫而空。
并沿着一众白州精骑所去的方向,追赶,一路抓了不下数百。
这一夜,杨狱走遍拦山关附近的整个战场,直至白州精骑都满载而归,方才停下脚步。
“天变越发近了,灵炁,在一点点的增多……”
一处荒山上,将感应到的最后一只兵鬼拿下,杨狱神色也不免沉重了些。
鬼属阴,天性惧阳,可这只兵鬼,竟然在这天光大亮之时还在荒野游荡,甚至捕杀了一个天狼溃兵。
这意味着什么,他如何能不清楚?
咻咻咻~
半晌后,伴随着一道道墨色流光回返,鬼婴满载而归,大量的兵魂被他裹挟在魂体之内,圆滚滚像是个球。
“呼!”
一口气吐出几十只鬼,鬼婴头晕眼花,差点栽倒在地。
“魁星老爷,下次您炼化人参果,可得想着点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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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婴可怜兮兮。
“自然少不得你的。”
随手将诸鬼收入葫芦,杨狱微微感应,紫金葫芦沉甸甸,腹内不知存鬼几多。
这其中,只有小部分是战场所捉,大部分,是他沿途所遇。
只是,
“这该如何处理?”
杨狱心下皱眉,就听得暴食之鼎中,‘镇邪印’发出一声嗡鸣,他心念一动,放开紫金葫芦。
只见这小葫芦一个摇晃,大片黑雾就自被吐了出来,又被镇邪印一一收纳在内。
呜呜~
黑雾暴动,隐隐间有着莫大的怨毒声音透体而出,骇的鬼影都跌了一脚,满面惊恐的看着杨狱。
老爷,在吃鬼!
“这是?”
杨狱自然不知道鬼婴的心思,随着黑雾的消化,在镇邪印中,他感知到了一个新生的,无思无觉,犹如白纸一张的‘魂体’。
【镇邪印:炼魂纵尸】
【炼化百鬼化‘阴鬼’‘阴神’‘无阶草头神’……】
感悟着自镇邪印上传递而来的信息,杨狱眸光微凝。
魁星,有统御群鬼之能。
然而,此鬼非彼鬼,而是‘阴鬼’。
比如此刻,镇邪印上新生的魂体,其无知无觉,空白一张,身为印主,他可以编篡此鬼,以之加持‘活死人’……
“不愧是魔类道果,不但纵尸,还能炼魂……”
杨狱心中微跳。
通幽可见神与鬼,龙渊剑可杀而降之,紫金葫芦可吞之、炼之、强化之,镇邪印可统御!
这才是魁星的真谛!
“我可以为这新生的魂体植入记忆、设定性格,甚至于,传授我所会的武功、道术、神通……”
细细感应之后,杨狱都觉背后有些发凉。
极道魁星之恐怖,在此刻方才显露一角,他得镇邪印以来,从来慎之又慎。
可若他真个放开呢?
可炼几多魂,可操纵几多活死人?
猛然间,杨狱真切感知到了‘持戒法’的意义。
如果没有持戒法,古往今来的神通主,谁能恪守己心,谁能保证最后是自己炼化了位阶,
而不是位阶同化了自身?
“呼!”
心惊却不乱,杨狱没有畏如蛇蝎,也并未急切尝试,而是翻来覆去研究着镇邪印。
许久之后,方才梳理清楚。
镇邪印中的‘阴鬼’,不是毫无限制,其所能容纳的魂灵总强度,不能超过自身,否则就会遭受反噬。
换而言之,他可以操纵一只不高于自身魂灵强度的阴鬼,也可以操纵两只仅有自身强度一半的。
也可以是十只各自只有自身十分之一强度的,如此类推,总合不得高于自身……
而一旦高过自己,那自然是龙渊剑出鞘的时候了……
“若我将生死簿上看到的,强横武者的经历、命数、性格拓印至这魂魄中……”
念头起灭间,杨狱突然心中一震,猛然睁开眼,却已是小半天过去,此刻日落西山,天色黯淡。
不远处的林子外,却不知何时生了一堆篝火,一身着简朴的老者正自打量着自己。
并以让他陌生而熟悉的语气问道:
“你是何人?”
这是?!
杨狱的瞳孔剧烈收缩一瞬,不可抑的回想起了自己初次炼化九牛二虎之时的场景。
那时,他的回答是……
“青州,杨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