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西落,繁星点点,寒碑城前,已只有余光。
直至此时,除却寥寥几人之外,绝大多数的人甚至根本没有看到张玄霸是如何受到了如此重伤。
“力尽了……”
听着寒风吹来的叹息,望着那跌坐在地,身披七孔,血流如柱的老者,城头之上的诸多武者心头皆涌现出悲凉来。
那不是一个寻常老农,而是少年成名,纵横天下七十余年无抗手的一代战神,当世武道之丰碑,无上大宗师级存在。
在场之人,无论敌友,无论老弱,无不听闻过其人的名声,甚至不少人始终以其为目标来追寻。
此刻见得大日将熄,传说就要落幕,心中如何能没有伤感与叹息。
“老王爷……”
有人叹息,有人黯然,铁踏法忍不住攥紧了手掌。
沧海城暗中积蓄力量已有数十载,虽未举旗,可于朝廷眼里,也已经于反贼无异,而他们,也从看不惯朝廷的人。
可眼前这位,却是例外。
这世上的习武之人,惧他者有之、畏他者有之、同样,敬他者也有之。
其中就包括了铁踏法。
“钉头七箭书……”
按刀而立,杨狱心头一寒。
越是强大的武者对于自身体魄的掌控就越是强大,如他此时,已然可以掌控入微,精细到自身毛孔的舒张,发丝的生长。
遑论武圣?
武圣对于自身气血的掌控,甚至可以精细到每一滴血,一如宁无求,一臂断折,其臂断处,却根本不曾流下一滴血来。
然而此刻的张玄霸,却是血流如柱,这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不过了……
而他所说的钉头七箭书……
“钉头咒杀……”
红日法王眉头拧起。
他极尽感知,方圆数十里之内,并未感受到异种气息,甚至于,黑山老妖的气息,都彻底消失了。
同归于尽?
这老妖还联手了大衍山那位?
彼此对视,澹台灭、卓力格图、断了一臂的宁无求,都显得有些惊疑不定。
那一瞬间的变化之剧烈,纵然是他们,也只隐隐察觉到,那七道箭光,似是从老妖的体内迸发出来的。
至于来自何处,谁人出手,全无法捕捉。
而更重要的是,
他,真个力尽了吗?
望着跌坐在地,气息虚弱如风中残烛般的张玄霸,几人的眼神都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轰隆!
旋即,雷鸣响彻,劈空掌力滚滚而至,四大武圣,包括断了一臂的宁无求,齐齐出手。
以百丈为限,悍然出手。
“呼!”
一口浊气吐出,杨狱猛然抬手,震落了那一道如匹练般划过百丈,携气爆滚滚而来的掌力。
继而,身躯一颤间,炙烈的电光瞬间笼罩全身,迸发出炫目的光芒。
铮铮铮铮~
一刹都不到,寒碑城内外已被大片金铁交鸣之声笼罩。
轰!
电光破碎,流光四散,杨狱闷哼一声,气血翻涌。
红日法王等人皆有重伤在身,可修持着实太高,硬撼四人一击,饶是元磁加持,擎天之体,也几乎无法承受。
但他生生按住了翻涌的气息,足下发力,元磁再度沸腾起来。
“嗯?”
劈空一掌发出,红日法王眸光一凝,就见得大片金铁震颤嗡鸣,犹如一条钢铁洪流般呼啸而来。
而那未被他瞧在眼里小子,竟在电光交织间,生生抗住自己三人的劈空掌力。
更在一股莫名的波动之下,足下发力,就要带着奄奄一息的张玄霸腾空而去……
“飞天类神通?!”
眼见此幕,四人心头皆惊。
大敌在前,他们自然不会在意城头之上有谁,此刻见得这一幕,心头一震,旋即认出了其人的身份。
“西北杨狱?!”
“好胆!”
“留下他!”
“死来!”
不需要任何商议,连眼神都未有交汇,四人已然全部暴起,强撑着重创之身,杀向腾空而起的杨狱。
纵然张玄霸看似奄奄一息,可不亲眼看到其人魂灭此间,他们如何能够心安?
“张玄霸,你不死,我等心中难安!”
轰隆!
气爆如雷,响彻长空。
千百分之一刹那之间,百丈长空已被劲气淹没,大片的金铁之器被震落、震断、震碎。
纵然蓄势多时,杨狱也无法在刹那间登空百丈,已然被四大强大的气息锁定。
任何一尊武圣,都是天赋、悟性、机缘、大运所汇聚的当世人杰,除却当世之外,放眼古时,皆可横压一世。
之所以在之前显得黯淡无光,那是因为他们面对的,是张玄霸。
此刻,大山不在,没有了那灿若骄阳的气息镇压,此刻的红日法王、澹台灭等人,才绽放出其惊天动地般的实力。
一刹之间,杨狱只觉乌云盖顶,元磁催发到了极限,却也再升空不得,刺骨的寒意充斥周身,几乎要将他冻结在原地。
不由得,他手腕一翻,金蛟剪捏在了五指之间。
“呼!”
就在这时,他只觉肩膀一沉,不知何时,被他以铁器承起,护持于身后的张玄霸,已然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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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什么?!”
“有诈!”
“退!”
霎时间,红日法王等人悚然,色变,就要暴退,却又哪里来得及?
惊悚的念头还未闪过,灿若大日的拳芒,已然充塞了目之所及的一切视角。
砰!
四声巨响叠成一声雷炸。
电光火石之间,四人已如炮弹般倒飞百丈之外,砸碎了雪原、山石,泥沙飞溅。
“你耍诈!”
弥漫的灰尘之间,红日法王大口吐血,眼前一黑,恐怖的巨力沿着掌臂扩散至全身,几乎将他全身的鲜血都一下震了出来。
其余几人,比之他还要狼狈。
澹台灭七窍喷血,踉跄起身,又自一头栽倒在地。
最为不堪的,却是只剩了左臂的宁无求,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