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
于外,杨狱盘坐的法坛在不住的震颤呻吟,甚至于开裂,他干枯的身躯在不住的充盈着,惊涛拍岸般的气血奔流之声,几乎透体而出。
似要震碎他的血脉筋骨,却被没入体内的神通气机,一次次的摧毁、碾灭。
轰!
虚无之中,雷声降临于血海之上。
青光如瀑,似天刀坠落,撕裂血海,一道,两道,三道……
似是许久,也可能只有一刹。
好似无边的精气血海,已被上百道纵横交错的青光割裂开来,分成大小不一的无数块。
与此同时,杨狱也终于暴起,灿金色血气滚滚翻涌,似腾渊之龙,扑杀着沸腾的血浪。
完整的血海,他只能勉力对抗,几无反向侵染的可能,可在秦姒的神通之下,裂开的血海,却无法与他对抗。
很快,灿金之色,就反向压过了血海,一块,两块,三块……
碰撞、燃烧、消融着……
外在,秦姒的面色苍白如纸,好似精气神一波被全部抽走,七窍都有血色流淌出来。
但她却反而松了口气。
眼前,杨狱干枯的身躯,渐渐充盈,滚滚血气化作旺盛无比的生机,让他重返巅峰。
甚至于,层层攀升……
“呼!”
“吸!”
未多久,后院的墨色渐渐消散,被驱散的光线伴随着滚滚气浪回返,吹起大片的灰尘。
与之同时响起的,是自王府后院传出来的悠长呼吸。
这气血漫长到了一个极点,呼气之时,劲风呼啸,吹得满院草木‘哗哗’作响,
吸气之时,气流迅猛回返,好似海中大浪潮汐,蔚为壮观。
“这是……”
看着身前越发紧张的白犬,余景心中一动,后退数步,翻上屋檐,遥遥望去。
只见得墨色退去之后,灿灿金色从无到有,自弱而强,最早只在小院之中流淌,
未多久,已如狼烟般笔直升天,纵然是墨色退后,悬空再现之大日光芒,也无法遮掩。
“嗷呜!”
突然,白犬发出威胁的低吼,浑身毛发似钢针般倒竖起来,它死死的看向城南,
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
余景反应何其之快,循之望去,瞳孔也不由一缩,有人的目光,穿透了重重屋舍与墙壁,
隔着半座城,看向此间,眼神冰冷而漠然,犹如端坐云端的天神在俯瞰人间。
……
……
气运加身,秦姒堪比三重级的神通之力,其威几已可动天象,其势外泄,所影响的不止是王府内外。
便是距离数条大街之外,也被陡起的狂风吹的风沙走石,一派风雨欲来之象。
甚至于,相隔小半座城池,比邻民居的一座酒楼中,都有人察觉到了异样。
“青鸟借运以腾飞,这小女娃子倒是好气魄……”
不大的酒楼,已被整个包下,三层靠窗处,一躺在摇椅上上,衣着华贵的老者微微抬头。
这是个看起来年岁就极大的道人,他身着上好锦缎制成的道袍,白玉道冠下,梳理整齐的须发皆白。
淡淡的看了一眼,他也不由赞叹:
“那小子,倒是好福气。可惜,他是断子绝孙相,反而耽误了人家姑娘……”
三楼内,有十数人陪同,但只有老者一人躺坐着,听他说话,其他人不由得望向窗外。
可西北城高楼林立,三层高低,哪有可能俯瞰全城,一时不由茫然。
“师尊,您说的,是那位西北王?”
只有其中一年级稍小的俊秀女弟子,像是猜到了什么:
“师尊好似很关注这位西北王?前些年,你好似还特意为他卜了一卦,不过,您说他断子绝孙……”
这女弟子十分的活跃,说着捂住嘴,小心翼翼的四下看了看,小模样娇俏客人,看的一众师兄弟眼神都有些发热。
“就你聪明。”
老道宠溺笑笑。
一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俯下身,就是长长一吻,直将她吻的浑身发软,面色潮红,方才松开:
“小嘴也甜~”
“师尊~”
女弟子娇嗔一声,捂着脸贴在他怀里。
“何止他断子绝孙呢?古往今来的神通主,又有几个有子嗣留下的?”
老道微微一叹,有些伤感。
他幼时学道,中年入世,到得如今,已有百十年了,不提鱼水之欢,单红颜知己,已不止几十。
可至今,也仍无子嗣。
这,当然不是他的问题,而是道果的问题。
除却极少见的,神通本身就和子嗣有关的神通主,绝大多数的神通主,都无法诞下子嗣……
“啊?”
三楼内,一众弟子都是首次听说这种说法,面面相觑,不知想些什么。
“不要想太多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可都没有道果之缘,这辈子,多子多孙谈不上,血脉传承个几百年,自然是没有问题……”
似是瞧出一众年轻弟子的忐忑,老道不由安慰了一句:
“放心,为师会代你们照料一二,咱们师徒一场,总不至于让你们血脉断绝……”
“……”
“……”
看着须发皆白,年近三甲子的寒月散人,一众嘴边还有绒毛的弟子全都无言以对。
“呵~”
突然,轻笑之声从楼下传来:
“西北,苦寒之地也!寒月道友从来是安于享乐的性子,怎么回来此受苦?”
“谁?”
一众弟子神色微紧,寒月散人已是摆摆手:
“老道为何来此,黑山道兄莫非不知?”
呼~
他的话音未落,一面色冷硬的老者,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三楼之中,只是眼神一扫,已无任何人敢于发出杂音。
“本座此来,只为取些东西,你不该拦,也拦不住……”
“以八世搏一仙,道兄几乎成了,却又何必遣化身来此?若是栽在这里,不说白活一世,也得白修十年不是……”
抬手,打断了来人的话,寒月道人指了指窗外:
“你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