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二点钟,天上下起了小雨,细的跟针似的,带着寒气往下刺。
小区门口的路灯底下,孟枝撑着雨伞站在一旁,看着沈星川一脸和气的跟前来出警的民警握手道别。直至将两人送上车,他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淡,然后消失。转过头看孟枝的时候,眼里黑沉沉的,让人看不透也猜不明白。
雨很轻,似有若无,他没撑伞,混不在意的站在雨里,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孟枝迟疑了很久,咬着唇,鼓足勇气走近,抻直胳膊将伞遮在他头顶上。
“吃饭了吗?”沈星川终于出声,热气从唇齿间吐出,变成白雾消散在空里。他抬手,极其自然的从孟枝手中接过伞柄。
过程中,手不可避免的碰到,孟枝冰凉的指尖传来一阵温热,只片刻功夫,一触即分。她不自在的蜷缩了下指头,抿了抿唇,将手插进大衣兜里。
“还没。”
孟枝从中午饭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进食。原本打算下班回家煮点速冻饺子吃,最后也没吃成,这会儿胃里空荡荡的。
“正好,我也没吃。”沈星川说:“附近你比我熟,这个点儿哪还有吃的?”
孟枝短暂思索了下,还真有。离这边不远的城中村,夜里路边全摆得小吃摊,不论春夏秋冬,一直都是到后半夜才收摊。
“你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
“好,那我带你过去。”
城中村距离小区步行大概十分钟的路程,孟枝说那边不太好停车,沈星川索性没开,两人撑着伞一道往过走。
途中,雨势渐渐大了起来,从针尖细雨变成淅淅沥沥的线。伞就只有那么大,孟枝又不好挨着身旁的男人,半个肩膀都露在雨里头,不一会儿,潮气就渗透呢子外套,弄湿了里头贴身的打底衫,孟枝一忍再忍,还是没能忍住,难受的缩了下肩膀。
沈星川突然停下脚步。
“孟枝。”
“嗯?”被叫到的人不明所以。
“靠过来些。”
“什么?”
“我说,让你靠我近一些。”沈星川的语气听起来不怎么耐烦。说完,看孟枝还没怎么动,更是彻底没了耐心,直接伸手拽住她的衣袖,不由分说的将人往自己怀里的方向拉了一把。
成年男女的力量本身就不具有可比性,更何况沈星川常年训练,手劲儿比旁人更大上些许。孟枝清瘦的身体被他轻轻一拽就失了平衡,不受控制地随着他的力道倾斜过去,直到撞在他侧面身体上,才勉强借力站稳。
沈星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副审问犯人的语调:“伞下这么大的地方,你一直往外边趔什么?怕我?”
孟枝窘迫的连忙摇头:“不怕。”
“是吗?”沈星川气笑了:“不怕就正常走路,不要一副恨不得离我八丈远的样子。”
“……知道了。”
孟枝说。后半程路她一直克制自己没再往边上躲,两人几乎是挨着肩膀走完那条路,最终停在了夜市的一家馄饨铺外头。
凌晨遇上雨天,店里没什么人,老板娘坐在椅子上看手机,虽然没什么生意,却守着小店铺迟迟不肯关闭。两人一人要了一碗馄饨,老板娘煮好端上来时,碗里热气腾腾冒着香气。孟枝喝了一口,暖和的馄饨汤顺着喉咙流进胃里,瞬间驱散了周深的寒气,她顿时舒服的眉眼都舒展开了。
对面,沈星川埋下头风卷残云似的连吃了半碗,伴随着吞咽咀嚼声,像是饿极了一般。
孟枝趁这个当口才敢认真看他几眼。
一看才发觉,沈星川眼底下浮着淡淡的青黑色,眼底也蔓延着红血丝,一副熬了大夜累极了的模样。可这半晚上他也绝口不提,要不是孟枝细心留意到,根本不会发现。
孟枝当下觉得过意不去:“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了。”
沈星川一碗馄饨吃的差不多了,他放下碗筷,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这才掀起眼皮看她:“你太客气了。”
孟枝一噎,瞬间想不起来该说什么了。
她不是假客气,是真的觉得给他添麻烦了。本来沈星川可以早早下班的,要不是在派出所里遇见,也不用陪着那两位民警大晚上跑到她房里看现场痕迹。
见她不说话,沈星川才继续道:“一直没机会跟你说,能在海城遇见你,我很开心。”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眼中的困倦仍然在,但措辞语调都不似方才的公事公办,变得缓慢而温和。外头的雨声淅淅沥沥,里头,他眼底藏着浅淡的笑意。
孟枝喉头有些痒。
她避开眼,没敢再看他。
沈星川又说:“当年去北城走的急,也没能好好道别,后来联系过你几次,但电话都没打通,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再有联系了。”
“我没有!”孟枝急切打断,头一次,她脸上出现了抗拒之外的情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