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面对着这一串答不上来的问题,顿时有点汗流浃背的意思。
借尸还魂在这世道上,大都和妖邪诡谲之术脱不了干系,万一说错了话被认为是夺舍重生,那就……
她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病恹恹的所谓的掌门,突然觉得对方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寒天心中稍定,清了清嗓子,破罐子破摔地胡编乱造起来:“见过掌门。不瞒您说,我小时候拜过一名云游的修士为师,他说他出自九微门下,而我也得了这门派印记,从此算作九微门中人。可惜他老人家没多久就作古了,倒没有与我说过太多关于门中之事。”
时人崇尚修仙问道,有仙缘灵根的普通人随地被捡去收徒的故事常有发生,她这番模糊的说辞想来问题不大。
“竟是如此……”白发青年长眉微蹙,突然并指如电,点向寒天眉心。
寒天心神一凛,一柄玄黑长剑自她背后铮然出现,却在凌空刺出去时被她硬生生控制住,悬停在了对方的鼻尖前。
青年不闪不避,两指落在了她眉间。
寒天只感到一点冰凉落在皮肤上,仿佛冬日落雪,转瞬消融。
下一刻,她手腕上的门派印记微微发烫,上面的花纹如活了一般,盘绕着她的手腕游走了一圈,又复归原处。
“你确实……是我九微门的弟子。”白发青年说完这句话,突然猛地一咳,一丝鲜血从嘴角流下。
寒天再一次像控制剑意一样硬生生将那句“你有这确认身份的法子刚才干吗还问我”吞了回去,重新组织语言:“……您如今这个身体,就不要勉强为了确认我的身份大动灵力了。”
他擦去嘴角血迹,轻轻摇了摇头:“无妨,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如今能知道门中传承未绝,这点损耗算得了什么。”
寒天眨了眨眼,分辨了一下这话中含义,礼貌问道:“掌门,请问我们门派现有几人啊?”
“本来只我一人。”对方看着寒天,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笑意,“如今加上你,便有两人了。”
寒天:“……”
所以如果没有她这上古余孽的小号,这门派从上到下便只有这掌门光棍一人?这也能称之为是一个门派?
也许是她脸上的表情过于直白,这位年轻而一脸病容的掌门十分宽和地对着她笑了笑:“你想知道关于门中之事?”
寒天点了点头。
冷风渐起,不知何时月光已然暗去。
对方仰天看了看,收起了脸上笑容,“天要亮了,外面不安全,我们回去再说。”
“啊?”寒天再一次发出了疑问的声音,“哪里不安全了?”
这个幻境中的村子二人好歹是相安无事地呆了一年,怎么如今在这位小掌门口中突然变得不安全起来?
……话又说话来,不过短短片刻,她的这位“老伴”就升级成了“老板”,实在是令她有些心情复杂。
而青年只是与她对视了一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便率先迈步往外走去。
寒天看出他是要回到二人之前还扮作老头老太时住的农舍,犹豫了一下还是几步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村里人今早刚给他俩下了葬,如今万一有人深更半夜看到两人的农舍里灯光亮起,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