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莺沉浸在自己诡异的针线活中,并没有觉察到寒天的异样。
耳后下方一整块皮肤都疼得有些麻木起来,但是比起身上的疼痛,一种突如其来的绝望感如冰冷的海水渐渐淹没了寒天。
她勉力尝试了第二次,这一次手背上连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她修为太过于浅薄,甚至催动不起这道剑意?
不可能,况秋霄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大能耐。
那难道是因为眼前这个小鬼对她施加的不知道什么邪术?
正当她如此想时,云小莺的声音传来,“你不想问问我,自己会是怎么个死法?”
“……你肯说?”寒天声音微弱。
云小莺又一次抬手,将针线从寒天皮肤上穿了出来,笑着看她冷汗涔涔的模样,解释道:“转命子母线,你可听说过?”
细细的丝线垂落在寒天颈项上。
“母线,换人皮囊。”
“子线,夺人生机。”
“你猜猜,现在我给你用的,是哪一根线呢?”
我小孩子啊还猜!
寒天咬牙不语。
恰在此时,云小莺再一次举着针微微低下头来,屋外洒进来的月光随着她的动作在她身上点水般掠过。
照亮了她耳后至颈侧处,一道细长的粉红色疤痕。
寒天心头划过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子线。”她突然轻声说,“在我身上的,是子线?”
云小莺歪着头看她,声音轻柔,“你如何知道?”
寒天心如擂鼓,咽了口口水,盯着她道:“因为母线,缝在你的身上。换人皮囊……”她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你——不是云小莺?”
对方并不说话,脸孔隐没在黑暗中,寒天看不清她此刻脸上的表情。
“你是谁?”寒天牢牢盯着她,“你不让我死个明白么?”
“云小莺”没有说话,却再度有了动作。
她伸手抚过寒天颈侧被一道道细线穿过的皮肤,随着她的动作,那细线似乎长出了细细密密的根须,深深扎入了寒天体内。
除了疼痛,就是刺入骨髓的阴冷。
没过多久,寒天感到眼前模糊起来,脖子上已经冷得没了知觉。
朦胧的视线中,她看到“云小莺”再一次缓缓抬起了手。
“可惜啊。”
对方轻轻扯了扯手中绣花针以及所剩不多的线尾。
“你说你是为吊唁老身而来,可惜如今,老身却要送你上路了。”
她怪笑了一声,绕动着手腕缓缓用力,将丝线一点点从寒天皮肤中抽了出来。
寒天的意识暗下去前,只用眼角见到一段泛着荧光的丝线,被拉回到了“云小莺”手中。
***
好冷。
整个人宛如置身在冰窖之中。
想要蜷缩起身体取暖,但是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像一张被擀平了的面皮一样紧紧贴着身下坚硬的木板。
……冷?
寒天猛然睁开眼,重重喘了几口气,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所以自己没有死?
记忆渐渐回笼,她想起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和“云小莺”最后说的那句话,忍不住打了个颤。
换了云小莺皮囊的,分明就是她以为已经死去的云楚英!
疑问自然还有许多,但是当务之急——
她再次凝聚起体内灵力,催动了手背上的剑意。
然而等了片刻,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寒天皱眉狠狠闭了闭眼睛,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她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久,按道理况秋霄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失踪。以况秋霄的能耐,想要主动寻找到一个带着他剑意印痕的大活人,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难道况秋霄那头也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
寒天百思不得其解,正凝眉闭目之际,只听一声悠长的嘎吱声响在头顶传来。
她睁开眼,看到眼前的黑幕缓缓退去,光线透了进来。一只小手扶着她头顶木板缓缓掀开到一边。
原来她是躺在一张中空的床铺下面,这倒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寒天眼神复杂地看向对方,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云楚英。”
女童娇憨可爱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应道:“倒是有些时日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了。”
寒天道:“真正的云小莺呢?”
听到这个问题,云楚英垂下嘴角,露出一丝哀戚之色,叹了口气道:“我那乖孙女是个命苦的孩子,早早投胎去了。”
虽然已大概猜到这换人皮囊的邪术估计不会给身体原主人留下性命,但是听到云楚英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