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飞明白,不能再待在这里了。红十字旗保护不了这这小小的酒店,这座建筑,连同他和她,此时就是积木城堡中的塑料玩偶,随时会被路过的顽皮孩童一脚踩翻。
“我找下人,把门用椅子挡着,谁敲都不许开。”童飞看着海云。
刚才童飞强迫她吃了几口饼干,喝了点水-热水自然是没有的,电不知道什么中断了--她现在状态稍稍恢复了些。
“不,我要跟着你。”她带着哭腔说。
“我很快回来,还要带你去看第比利斯的地下印刷所呢!”他拍了拍她的手背。--他意识到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幽默的人,这个段子有点冷。
诗海云没有再说话,只是靠着墙,呆呆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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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里很安静,早上见到的客人都如同隐身了一般,都消失了,走廊里鸦雀无声。在漆黑中摸索了一阵,他在酒店的地下室找到了老板。一台收音机吱吱啦啦,在播放着听不懂的信息,烛光中,两人连说带比划,童飞知道了大概:
8号那天,在格鲁吉亚北部的南奥塞梯,发生了和俄罗斯的冲突,格军自然不是对手,节节败退,俄军大兵压境,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人们都在逃难。他们是这酒店唯二的中国人,这也正常,茨欣瓦利本来就不是什么旅游城市,白天刚打起来的时候,大多数本国客人都逃往Gori哥里市方向,也就是首都那边了。这里现在只有他和他的孙子,他舍不得这份产业,所以没走。
童飞听完,肠子都悔青了,白天时候为什么没有想着撤退呢!?自己只顾着躲藏,真是个蠢货啊!!他抓着老板,请求老板帮忙找一个司机,他愿意付足够满意的价钱。老板一直在摇头,直到童飞狠狠心,说出一个数字,老板终于点了点头。
一切说定,童飞答应人到哥里市付一半,到第比利斯付另一半。然后离开了地下室。
“是我!”几分钟后,门开了,她抱住了他。
“没事,没事。我们明天就走”。
这一夜,两人一夜未眠,就在这战火硝烟中的方寸之地,在短暂的宁静中,海云静静躺在他的怀里,他轻声朗诵着:“
我不愿诀别这美好的人世,
我愿活在普天下黎民之中。
阳光沐浴的花木芬芳绚丽,
让我消融于那活泼的精灵。
人世间生命的游戏绵绵不绝,
悲欢离合蕴涵多少眼泪畅笑。
以芸芸众生的苦乐把歌曲谱写,
我欲将万年不朽的广厦建造。
纵使力不从心,只要还活着,
但愿在你们中间获得栖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