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碗站起身:“区区一碗茶水,何足挂齿,拿去吧。”
蝶儿望了他一眼轻声道:“公子等了这半日,想必也十分口渴,蝶儿岂能全部端走,只取一半给小姐饮用即可。”
楚江南微笑:“只给小姐,难道你不渴吗?”
蝶儿垂下头,偷偷咽了口唾液,小声道:“蝶儿……也渴。”
楚江南一笑:“既然这样,蝶儿姑娘就不要客气了,都端去吧,反正我也不甚渴,可以慢慢等。”
“真的么公子,你真不甚渴?”蝶儿抬起头。
“是啊,我、我从不骗人。”楚江南把碗向前一送,“端去吧。”
道了声谢,蝶儿喜滋滋的端碗去了,她步履虽急,却既平又稳,碗里的水如放在桌面一般,分毫不晃。
楚江南凝目瞧去,心中暗忖:“没想到,这丫头竟身怀武功,我倒看走了眼。”
片刻,蝶儿拿着空碗走回,到了桌前盈盈一礼:“多谢公子急人之所急,小姐令我代为谢过,不知公子尊姓大名,还请见告。”
“盏茶而已,不必在意,且萍水相逢,一别两宽岂不是好,又何必知名道姓,挂在心上。”
蝶儿不甘,又道:“非婢子纠扰,只因小姐言道,滴水之恩,纵不能涌泉相报,亦当知晓所承何人,请公子成全。”
听她这般说,楚江南也不好再拒,只得笑了笑:“在下楚江南,烦请蝶儿姑娘转告小姐,些微小事,实不必如此挂怀。”
此时,那停在路旁的马车内,一道窈窕身影正透过竹帘向他凝目而视,口中轻轻的道:“楚江南……谢谢你。”
“得得得”……
马车再次远去。楚江南低头看着桌上刚刚倒来的热水,嗓子里便似着了火一般,强忍片刻终是忍无可忍,大声道:“老伯,给我端碗生水来,不,要三碗!”
一阵畅饮之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老者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两个时辰后,楚江南从长草中揉着肚子,蹒跚而出,恨恨的道:“这该死的水,到底还要几次才能放过我,这都已经五六遍了,肚子还这么痛。唉,真是好人没好报啊。”
说着又抬头望了望天,皱着眉喃喃自语:“难道佛祖睡着了么,没看到我做的好事?”
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天黑肚子才算是偃旗息鼓,而他也早已筋疲力尽,眼见着四下一片荒寂,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便胡乱找了处平整地躺下了,随手扯根草棒含在嘴角,抚着肚子,看着天上一弯银钩,眼皮渐重,不大会儿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将他惊醒,由远而近,纷至沓来。
“这些家伙做什么呢?深更半夜还在赶路,扰人清梦,真是可恶。”
睡眼惺忪的嘀咕了几句,一行人马疾驰而过,楚江南翻了个身正欲再睡,耳中却隐约听到几声低语。
“大哥,那人真的还没死?都二十多年了。”
“这是鹰眼传下的消息不会有错,那家伙奸猾的很,不然怎能躲了二十年,不过这一次他便插翅也休想再逃!王坤,那云贤庄还有多远,怎地还未到?”
“快了大哥,就在前面。”
“云贤庄……”朦朦胧胧中,楚江南似乎在哪里听过,喃喃两遍后,双眼一睁猛的坐了起来,因为他已想起,中午在茶棚时,那个叫吕文志的少年曾经说过,他的家就叫云贤庄。
“这些人夤夜而至象寻仇的样子,那吕文志岂不危险。”想到这里,楚江南困意全消,立时起身牵过马行到路上,顺着那些人的方向追了下去。
一炷香后,道旁渐渐出现了房舍,但稀稀落落不似什么村子。片刻,一座高大庄院出现在前方,四周散落着些马匹。
“定然就是这里了。”楚江南不敢过分靠近,以免打草惊蛇,下了马后,从一边悄悄绕了过去。
待走近些,藉着淡淡的月光瞧去,只见门头牌匾上果然写着‘云贤庄’三个字,甚有气度,但此刻大门半开,里面黑漆漆并无声响。
“那些人呢,应该早就到了,怎么没有动静?”皱了皱眉,他想起吕文治中午的话,说家中有事,耽搁不得。
“难道吕家已经得到消息,提前做了准备,或者逃走了?”
迟疑了一下,他刚想进去,忽见里面灯光一闪,忙退到墙角,跃上一颗大树,藏在枝叶中向下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