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划过沉闷的天空,照亮了面前男人那张面色难看的脸,闷热的天气混合着垃圾的酸腐,直压得人喘不上气。
他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踉跄,骂骂咧咧地把自己的斗篷又扯紧了一点,抹了把脸上闷出的细密汗水,提着裤腿,继续向前走去。
六年前的动乱,□□元气大伤,十老中有三人死亡,一人失踪。直到最近,他们才又打听到那位的消息,传言说他在流星街。
说起来,现在几乎已经没有几人知道那个长老了,信息迭代得异常迅速,即使是戈瑞格自己,唯一知道也不过是那位被人称作“天使长”而已。
戈瑞格烦躁地咂了咂嘴,这种活随便叫几个底下的人不就够了,为什么偏偏要指定他来呢。
他在一旁的垃圾上上蹭了蹭鞋底的淤泥,垃圾,垃圾,垃圾,还是垃圾。闻起来像是被冲上海滩的死鱼,散发着腥气,在太阳底下暴晒上一个月后腐烂生蛆,化成脓水,吸上一口简直都要折寿十年。
随着深入,流星街错综复杂的地形和窒息的气味更肆无忌惮地展现出来。
不是垃圾堆,这他妈分明是垃圾做的迷宫。
戈瑞格猛吸了一口气,被呛得大声咳嗽起来,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多少次走错路了,即使是来之前做足了准备,真的站在这里面的时候,依旧无法辨认到底哪是哪。
心底的火越烧越旺,他低声咒骂着,一脚踢开挡在路中破碎铁皮,铁皮发出了扭曲碰撞的巨响,嗖的一下消失在空中。
黑暗里似乎传来了很轻微的动静,像是菜刀划开猪肉一样,又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
Bingo!正中红心!他不禁吹了声口哨。
黏腻又潮湿,散发着铁锈一样的腥味的液体蔓延开来,无声地浸透这片土地。
久违地嗅到熟悉的气味,戈瑞格的心情稍稍愉快了一点,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自从当上组长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把所有事都推出去,马上离这烂地远远的。
但不得不说,这里真是一个能激发人心底深处兽性的地方,毫无保留。
毕竟 ,没有人会在意垃圾堆里到底有多少只老鼠,也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只。
只有在这里,才能感受到彻底毫无束缚的肆意。
他哼着小曲,继续猜测着□□的陈年旧瓜。
以长老们的性子,走了一个马上又会找来一个替代品,说不定还要比先前的人更好拿捏,就像死亡的那三位,剩下那个也是,他们应该迫不及待换人才是。
所以为什么还会保留那人的位置呢…?
他们在忌惮着什么,还是说有什么把柄落在那人手上?不管怎么说,十老还需要他。
想到这,戈瑞格又开始梗起来,他真是想不明白,如果手上有把柄,完全可以更好的利用,他一个在外面生活过的人怎么想不开来到这里。
据他们的消息,那位长老在东区。那是最低贱,最肮脏的,一群下水道老鼠的聚居地。
他已经来过流星街很多次了,每个区都亲自去过。
流星街并非只有像垃圾堆一样的地方,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它的内部有一套自己的规则,像是一个巨大而精密的仪器,即使每一个零件都腐蚀的破破烂烂,但是齿轮的每一个齿仍然能准确的咬合在一起。
南区主贸易,脚下的黑市一个接着一个,挥金如土,随手拍下的可能是不值钱的赝品,也可能价值千金。有大型拍卖的时候,甚至某些贵族皇子都会来这里看个乐子。在这里,没有你买不到的东西,食物、珠宝、武器、甚至人命,人命又算得了什么,他在这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真正吸引人注意的不是这些,是稀世珍宝、违禁药剂、幻兽魔兽,在这里你能见到市面上永远见不到的东西,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
有需求,就有供给。
另一个值得说道的大概就是西区,变态扎堆,那里人都是脾气古怪的紧,脾气大,下手狠,还毫无顾忌,每次去都要折几个人在那,没有任何办法。他们是独立于中区之外的存在,连议会都无法控制,随着自己心意做事。
那群人总有奇怪的理由说你惹到了他,诸如踩死他的宠物蚂蚁了啊、挡到阳光了啊一类的,一听都是鬼扯。
说起来,就在前段时间,流星街出去的那个谁,还嫁到了揍敌客家,现在据说孩子都好几岁了。
舌尖在口腔绕了一圈,戈瑞格想起来了,她叫基裘。
他嗤了口气,那个女人他现在还记得,当时就是她说的衣服太丑了叫他们滚蛋,没想到后来跳到了揍敌客家,也算是麻雀跃枝头,变凤凰了。
哼,那揍敌客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变态一凑凑一堆更好,省的祸害别人。
流星街流星街,流星陨落之地,名字倒是叫得好听,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鬼才起的。
只有这里……没有任何特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