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早春时节,草长莺飞。
上京城女儿家出没最多的胭脂铺里,一抹倩影站在店内,兴冲冲的在几条货柜之间穿梭来穿梭去。
门口都是各家权贵的马车,均是为了过段时间的宫宴做准备。
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次宫宴,特意邀请了全朝上下适龄的女子入宴,其心昭昭。
虽说今年皇上已经年近三十,但若是能攀上皇命,自此飞黄腾达,也是众多京城贵女的心中所求,既然总要嫁人,总要作为联姻利器那何不往上争一争?
“二小姐,您慢些!”丝竹一脸焦急的追在贺敏儿身后,眼见着娇滴滴的人转眼就消失在了店铺深处。
马车刚刚停稳,一只金丝绣成的云头履踩在马车的车轴架子上,姣好的脸从马车里显现出来,愣是将见惯了贵女的小厮惊了一瞬,眼睛不眨的站在原地。
贺家千里迢迢从金陵赶来上京,今日是入京的第四天,本也无意这些虚头事情的贺纸鸢今日被贺敏儿实在闹得不行,才答应出来逛逛,哪知道小丫头一出来就跟上了弦似的,跑的不停。
贺纸鸢抬手将手帕挡在了额前,那日头晒的人心里发焦,无奈的看着那抹粉黛色背影道:“还不快去追你家主子,要是跟丢了,祖母降罪下来我可不帮你担。”
丝竹一听慌了神,大小姐平日里一言九鼎,说不顶罪肯定不会帮她,她只能挎着一张脸赶忙去追二小姐了。
马车一侧站着的闲舒掩嘴轻笑着扶贺纸鸢下了马车,引来周围一阵阵侧目:“大小姐您别吓唬丝竹了,她一会就当真了。”
她跟在大小姐身边最长,这次进京也只带了她,最是能明白大小姐哪句话是打趣,哪句话是实话。
贺纸鸢刻意忽略掉周围的目光,轻轻脚尖点在地上,指尖嗔怪的点了点闲舒。嘴上虽是对贺敏儿这位小妹妹不关心,但脚下却诚心的往前跟了过去。
闲舒跟在身后看了看周围散发过来的目光,再抬眼看了看前头的小姐,暗自摇摇头,虽说大小姐无意争什么,但是京中特意召了贺家进京,还在这节骨眼上,用心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恐怕也就是温婉出了名的大小姐当真以为有些事情不争就落不到自己身上。
“新帝登基,这之前的几位皇子岂不是....”
“当初先帝还在,那几位皇子争得头破血流,如今大局已定,只是时机未到,到了该弃的时候,皇上不会心慈手软的。”
几位墨客便走便聊,全然不知话早就落了旁人耳中。此话倒也不假,想当年皇位之争,可谓是不管不顾,几个兄弟之间早就留不下什么亲情可言,如今必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那...那位呢?”
“那位可是没参与夺嫡之争,应当不会被发配的吧?”
几个人看着中间那位想听听友人如何看待,只听中间那人道:“你们忘了当时那位是如何将新皇生母逼上死路的了?是怎么将自己生母逼上绝路的了?是怎么将先二皇子妃逼上绝路的了?”
三个反问立时教原本还津津乐道的几位噤了声,不敢再多说半句,那位可不是什么善茬,就算是其他皇子再疯,恐怕也疯不过这位。
贺纸鸢站着,听着,她心中知晓他们说的是哪位,但总归与她没有多少关系。等这场宫宴结束,就该回金陵物色一个让祖母满意的夫婿嫁了。
她淡淡看着闲舒道:“走吧。”
闲舒后知觉的跟了上去,在胭脂铺里头找到了贺敏儿。
她今年才十二三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看着什么都新鲜,长得又显小巧,站在贺纸鸢身边足足低了一个头。她遥遥看着贺纸鸢走过来,不管不顾的抱住贺纸鸢的细腰,状似撒娇般的道:“大姐姐,我银子未带够,我知道祖母出门之前一定给了你很多银子...”
她在家被宠着习惯了,贺纸鸢也将她顺势抱进怀里笑道:“你倒是会算计,怎么就知道我今日出门一定带了?”
这似乎真让小姑娘苦恼的想了一会,这才道:“那您回去拿呢....”
这下子贺纸鸢彻底没了脾气,只能乖乖掏了银子。回头又教训道:“也就是在家中有人惯着,这要是以后你成亲了,看你夫家说不说你花钱大手大脚。”
小姑娘撅了噘嘴:“那就不成亲呗....”
贺敏儿虽和贺纸鸢一母同胞,但却是个意外,本来贺大人没想再生一个孩子的,可敏儿就这么来了,想着小产对身子终归不好,于是就留了下来。
但是毕竟是小女儿,和其余人相差太大,大家便也都下意识的不去严苛要求,久而久之倒是养成了个娇纵的性子。
胭脂铺里人来人往,闲舒付了银子几个人一同走了出来,街道因为刚过完年还是一派喜气洋洋。街对角的小酒楼上几位公子并肩站着。
本朝民风开放,并没有太多条条框框的规矩,在街上看到娇艳的女子驻足,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