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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不到(1 / 3)

识海之中传来阵阵铃响。

慕长玉意识到,金絮找到反吞蛊了,他的灵台向来寸草不生,除了命莲。

因为这该死的蛊,竟破天荒有幼苗破土而出,抽出细枝,又长成无花无叶的枯树。

枯树不结果,却结满了青绿色的铃铛,慕长玉试图毁坏这些东西,但这仿佛是禁制,也是契约,主动权不在他手上。

他也从未闻铃响。

只知道心跳比以往慌乱。

识海深处,有女子纤细的手抚摸过枯树,她在树杈上面发现了刀剑刻痕,有深有浅,每一道都有缘由,是逃亡以来,少年剑客为她所受的伤。

金絮知晓,她被庇护太久了。

“慕长玉,我放你自由。”她轻声细语,却顷刻间割破了手指,任由鲜血坠滴在铃铛上。

百晓生说,要解反吞蛊,除非双修,二者气血相融,方可破解,那么今时今日,她和他灵气互通,识海共鸣,只差她的血融进他的魂魄里。

慕长玉感受到了,试图用灵力阻止她,却被金絮一一化解。

她回眸,朝洞口处匆匆赶来的少年道:“是我要解契。”

风骤起,铃铛在空寂的山穴里清响,沾了她鲜血后,仿佛被火燃烧,慢慢化作灰烬。

慕长玉道:“快停下来。”

他并不在意反吞蛊,只盯着少女血流不尽的苍白指尖。

纵然这是识海,一切为虚妄,但伤的终归是她的元气。

金絮摇摇头,直到铃铛尽散,明光乍亮,契约解除,阻隔她和慕长玉的结界也被破开。

少年飞身而至,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人,他为她输送灵力,万般心疼,不解道:“为什么?”

金絮躺在他怀里,面色微白,唇角的笑尽是释然:“这是小叔叔当年趁人之危,强迫你种的蛊,如今解开,也算不相欠了。”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慕长玉眼眶酸涩:“不是。”

你欠我的早就还清了。

他把她抱的更紧,温声道:“随月生是逼迫了我,但也终归要我点头愿意。”

他不抗拒反吞蛊,并非束手无策,而是结契的人是她。

是六岁那年大雪里,为他而开的木门,照亮他的灯笼,和少女递来的糖葫芦。

那是雪夜里的可遇不可求。

慕长玉万念俱灰时想,如果有一个人肯温柔待我,那我就活下去。

他在陌生的临安城,在遍地白雪里走了很久,久到没有知觉,然后,她出现了。

于是他多活了许多年。

后来,阴差阳错,他在金家给人当护卫,那时他是想要自由,嫌她是个麻烦,但他从未真正的讨厌过她。

他清楚地知道云泥之别。

所谓讨厌,只是想掩饰自己的喜欢。

他是潮湿天气里的朽木,见不得光,别扭又拧巴。

“金絮,”他难得如此认真叫她的名字,嗓音坚定道:“就算没有反吞蛊,我也会护你周全。”

怀中的少女恢复了一些元气,笑得更灿烂了:“为什么?”

“我就这么值得被保护吗?”

这明显带有调侃意味的话让少年红了耳尖,他颔首:“嗯。”

*

双修阵外已经黎明。

有人披星戴月,风尘仆仆赶往溪山别院。

策马的男子一袭红衣炫目,远胜朝霞,他金色的半边面具上凝结了夜里的露珠,像是凤凰泣泪。

“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百晓生自言自语,又把怀里试图探头的小猫塞回去:“阿银,你也老实一点。”

它毛色黯淡,本来就虚弱,还非要来找他通风报信,生怕慕长玉和金絮一去不回。

“我真是欠他们的。”

百晓生咳嗽一声,只觉喉间腥甜,他本就身患绝症,还要替人操心,如此当牛做马,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金银不赚,只为了一个义字。

“狗贼!”他又低骂一声。

自从碰到慕长玉开始,精明如百晓生,从来都做的是亏本生意。

他左右逢源,交的真心朋友不多,除了已经坠崖的随月生,就只有一个四处找死的慕长玉。

百晓生叹息一声,他在钱字上精明市侩,但要是做人,他自认为真的没得说。

来四方城之前,他其实得到了一点亲妹妹的消息,但这条线索去的方向与此地截然相反。

百晓生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他死前唯一的心愿,不是挣够天下人的钱,而是想与年幼时被迫分别的妹妹再见一面。

他远远看一眼就好。

记忆里的小姑娘总是喜欢用红发带扎麻花辫,像春日丛林里浪漫的山花,她会用稚嫩清甜的嗓音叫他哥哥,也会一拳放倒试图欺负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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