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下朝,赵贞带着皇后和辞盈来到琉璃湖岸边,太阳正在将落未落之时,粼粼湖面浮光跃金,一名青衣修士撑着小舟朝岸而来。
辞盈两只手抵在额前,夕阳夺目,她眼睛有些睁不开,转头正好看见赵贞也眯着眼睛,辞盈看见他心情便不是很好。
辞盈又转头看了眼身侧的皇后,皇后正好也微笑看着她,辞盈甜甜回了一笑。
赵贞找来长乐宫时,辞盈和皇后正在笑话小芷新绣出来的一个丑娃娃,辞盈口无遮拦,说这个娃娃像赵贞,正好就听见门口奏报,说陛下来了。
赵贞带着笑意入殿,说辞盈既然不愿意去天河国,那就去望舒塔。
望舒塔内住着一位仙人,据说他也是皇室中人,已经活了三百七十年,按辈分,辞盈该唤他一声老祖宗。
皇后无法再拒绝,辞盈很无所谓,她只想陪皇后到寿终正寝那一日。
辞盈上了小舟,冲着皇后笑。
“娘,我会和老祖宗商量好,每隔一日就回来看你。”
皇后笑着点点头,落日余晖洒满她全身,舟缓缓离岸,辞盈转身进了船舱,她不想皇后因为她的不舍而更不舍。
撑船的修士见辞盈撑着下巴敛眉垂目,以为她心情不好,便主动开口说话。
“我叫邻安,是主人的仆人,殿下这般思念皇后,看来我以后少不了撑船。”
夕阳下的邻安咧嘴笑着,十分亲和有礼。
辞盈原本以为邻安是那位老祖宗的徒弟,没想到竟只是个仆人,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老祖宗是不是救过你的命?”
邻安啊了一声,不明白辞盈为何这样问。
“殿下为何这样问?”
“不然你怎么会甘心做老祖宗的徒弟呢。”
辞盈现在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女娃娃,邻安看她童言童语,过分可爱,明白过来,还不好意思笑了笑。
“我是心甘情愿追随主人的,他不收徒,我只能做仆人了。”
“真可惜。”
辞盈惋惜,她少年老成的做派让邻安再度忍俊不禁。
辞盈好似想到了什么,面容担忧。
“老祖宗既不收徒,不会也让我做他的仆人吧!”
“殿下放心,主人不会不给陛下面子的。”
辞盈点头,眼中并没有多大波澜。
小舟靠岸,邻安领着辞盈入内,望舒塔实在太高,一圈圈楼梯爬得辞盈上气不接下气,女娃娃腿短,一阶阶跨确实费力,最后还是邻安背着她爬完了剩下一半。
“老祖宗腿脚可真灵便,住这么高。”
邻安背着辞盈,又被她逗笑,辞盈很不理解,这少年郎怎么这么爱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殿下说话怪有趣的。”
辞盈哦了一声,见他额上发汗,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
邻安没有答应,辞盈便也不再劝,等邻安带她上到顶楼,辞盈这才注意到邻安背上有血渗出衣衫。
“邻安,你受伤了!”
“殿下不必担忧,主人在夜台等您,我去换个药便好了。”
不等辞盈再说,邻安行礼走下楼梯。
辞盈面前是扇大门,牌匾上赫然写着夜台二字,她推门而入,只觉一阵凉风舒爽。
夜色如墨,一轮明月悬挂苍穹,从夜台看去,那轮明月皎洁硕大,少年背身而立,辞盈认出那柄拂尘,转身想走,身后白光却比她先一步,门被上了禁制。
辞盈悻悻回身,林柏溪正皱眉看着她,语含怒气。
“变回去。”
辞盈不作声,林柏溪便朝她走近,他每近一步,辞盈便难以呼吸一分。
“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