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晨妈妈家在小镇边上,贴白色瓷砖的两层楼房子。离银月市一个小时车程,我们到达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车一在院坝里停下来,我就后悔了。
“我们回去吧。”我说道。“这样不好,太突然了,也没买礼物,再说,你闻闻,我身上还有酒气!”
杭晨不说话,下车去,打开车门,拽着我的手,往屋里走。
第一间房子摆满各种货物,跟我爸我妈家一样,杭晨妈也是做生意的人。里面一间房是客厅,两个中年人坐在火炉旁看电视,是杭晨妈妈和他的继父。杭晨妈微胖,圆脸,看上去很慈祥的样子。见我们进屋,她站起来,笑道:“快过来坐火炉边,小晨的车没有暖气,很冷吧?”
我想挣脱杭晨的手,他死死地拽着:“妈,李叔,我来介绍下,这是裘真。”
“知道知道。”杭晨妈笑道,让我坐到沙发上。
火炉边坐下来,感觉温暖,头脑也完全清醒了。杭晨妈又是倒水又是问吃饭没吃饭的。杭晨把外套脱下来,放到沙发上,挨着我坐。我窘的厉害。不敢抬眼看人,我在想我该怎么样称呼杭晨的父母呢,是叫伯父伯母啊还是叫阿姨叔叔啊,仿佛怎么叫都不妥当。真后悔这么冲动的就跟杭晨一起来了。李叔默默地倒了些花生和瓜子在火盘上。
“我早就听小晨说起过你。”杭晨妈笑道:“你做的T恤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
我慌忙摆手:“你太客气了。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一抬眼看见李叔微微眯着的含笑的眼睛,我忍不住又紧张。
我有个德行,就是一紧张就没话找话说,试图解释我为什么感觉紧张:“其实,我是杭晨的老师,八年前,他上初三的时候,我当过他的班主任。”
“我知道。”杭晨妈笑着:“那时候杭晨调皮得让人头疼,是吧?不过现在长大了,懂事了。”
杭晨在他妈妈家比在他爸爸家要要欢乐自然,胆儿也大。我把手放在膝盖上,他伸手过来紧紧抓住,我看他一眼,要抽回手来,他假装跟他妈妈聊得正欢的样子,就不放手。
屋子里一暖和,给夜风吹冷的身体苏醒过来,我感觉头疼,像要炸开了似的,鼻子忽然不通气,声音也涩。给火一烤,昏昏沉沉地,就想睡觉。
杭晨妈看出来了,忙带我去卫生间洗漱,安排我睡二楼。
杭晨牵着我的手上楼梯,他妈妈站在楼梯下叮嘱:“电热毯我提前半小时插上了,记得拔掉电源,如果发烧什么的,要通知我们,叫你吃药你又不吃。”
“妈,知道了,知道了,有我在呢。”杭晨说道。
我回过头去勉强一笑:“阿姨,我知道了,谢谢你。”
二楼楼梯口左右两边都有房间。杭晨指着左边的房间道:“那边是李子轩的卧室,就是我李叔的儿子。我的房间在这边。”杭晨领着我往右边的房间走。右手边有两间房挨着,我们走进最边上的那一间。很大的窗户,纯白的墙壁,一张大床,张着蚊帐。被子床单都是浅绿色。房间有点大,感觉很冷。
杭晨道:“这间是客房。可以吧?”
他摸了摸被子,笑道:“我妈挺有心的,这都是新的呢。很暖和。”
我点点头,感觉没有力气。起先只觉得头疼,现在全身都疼,冷浸浸地,我知道是重感冒。
杭晨撩开蚊帐,我一头钻进去,只想有个地方躺下来。
杭晨摸了摸我的额头,说道:“不行,你发烧了,我问我妈找点药去。”
我无力地道:“我不要吃西药,有板蓝根就行。”
杭晨泡了两包板蓝根,热乎乎的端给我。我喝下药,倒下床去,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睡一觉,第二天会好很多。
杭晨把药碗放到桌子上,关了门,又坐到床边来。
我用力睁眼看他:“你出去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不,我陪着你。”他说道:“我帮你把外衣脱了。”
我想拒绝,力不从心。
杭晨帮我脱掉外衣,穿上袜子,他自己也脱掉衣服,关了灯,躺到我身边。
“你干什么呢?”我问他。
“这床宽,你一个人睡太冷了,我陪你睡。”
“感冒会传染的。”
“我不怕。”
“你别闹了,这样不合适。”
“别说话,你只管睡觉就是了。”
他把我的头枕到他的手臂上,一只手把我身上的被子盖密实。紧紧地搂着我。
我听见他厚重的心跳声,他的冒着热气的呼吸。可我实在没有力气,闭了眼睛,安然睡去。
第二天醒来,一丝微弱的白光从窗口透进来。我的头还枕在杭晨的臂弯里,脸对着杭晨的脸,他的睫毛在抖动,我知道他也醒了。我要动,他不让,睁大眼睛看着我,用手摸我的额头:“头还疼吗?倒是没发烧了。”
我摇摇头,还有些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