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整个人的气质都冷了几分,或许是因为魔气的干扰,那些隐藏在她清冷外表下的疯狂一点点冒出苗头,像雪山之中扎根的冰锥,又寒冷又尖锐。
风清把破魔刀对准了逐渐消散的绿岩蟒王,声音冷的彻骨:“你再三强调我是天道选中的人,用姬家对小妖的态度让我起怜悯之心,暗示我该以苍生为己任,并且,让我发现其实掌控魔气对我来说并不困难。”言罢,她手中升起一团黑金色的魔气,在那灼灼魔火中,风清轻蔑一笑,说:“甚至,如此简单?”
“我猜猜,你死后身躯化作扶桑谷的天穹,灵识沉在雾野,我们撞碎天穹之后,你不必再压着那些罪业,所以找回了些许理智。”
“你带我和小将军来到稷澜宗,也并非是意外,而是察觉到佞蛇余孽在偷钨胥鼎,便设计了这么一出。因为你本身的残余之力不足以让我入幻境。”
“你利用魔族的贪婪和钨胥鼎的力量,为我设计了这么一个局,看似每一次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其实都是你给我必经之路。”
“并不可怕的幻境,甚至没什么危险,只为了......考验我重压之下是否有舍己为天下的气度?在将来能否有舍仙入魔,拯救苍生的悲天悯人?”
风清死死盯着绿岩蟒王,往日温和如昙花一现,那双清浅的眸子,好似什么都能轻而易举融进去。
三界在她眼中碾转,她却不知自己为何物。
此时,风清眼中是黑金色的魔火映衬的狷邪,
那双那双碧绿的竖瞳看向风清,并不意外小破魔刀主敏锐的直觉和抵触的情绪,绿岩蟒王依旧是那副仿佛看破命轮,却又不言说的悲悯之色,她对风清说:“是的。”
那在扶桑林中如歌一般的温柔并没有给到她一分,风清短暂地代替了别人的位置,转瞬即逝地卧过最柔软的怀抱,最后像一个鸠占鹊巢的贼一样被戳破真相后不得不狼狈面对。
她只剩作出选择后要承受的无尽痛苦。
风清扛住了神罚雷刑,忍耐了断臂之痛,想换一个灭魔的可能。
满腔热血冲上来,却被再次暗示:你看啊,你能成魔的。成魔吧,牺牲自己镇压魔族,将自己封在暗无天日的魔域,拯救苍生,我的孩子就能活下去,我会感谢你。
风清捏碎了周身跃跃欲试的魔气,那单薄的身影在天地之间显得无比渺小,她迎着作乱的罡风,脊背挺的笔直。
“凭什么。”
她小声的说,可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了绿岩蟒王的气息,她的声音也很快消散。
谁都无法给她答案。
正面战场上。
徐晟洲扮作的姬宣也已走到绝路,本以为十日凌空魔族魔气衰弱,是个好时机,谁能知道,魔族派出来的根本就不是魔兵,而是一支参差不齐的送死队。
老弱妇孺齐齐上阵,数量大的可怕。
“他娘的,这些家伙是被魔主控制了吗?阿婆都敢上来拿着刀砍我!”某支仙门的弟子被追的顾不得风度,将那老人家一把推开,那个垂垂老矣的魔被某道不知道从哪儿打出来的法术误杀,倒在了徐晟洲面前。
“诶,我,这......草!”那弟子被纠缠地越发狼狈,也终于崩开了底线朝着那群歪瓜裂枣动手。
“宣哥,我们怎么办啊!”和姬宣亲近的仙门子弟问徐晟洲。
徐晟洲的眼睛上蒙着一条鲛绡,这是他向门下弟子问来的,能阻挡强烈光线的东西。
借着蛟绡,他能在十日凌空时视物。
其他弟子虽然奇怪,却也不敢对少宗主多有置喙。
徐晟洲的剑上也染了很多血,根本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没有当时的仙族那么多的风度和不忍,他见过魔族凌霸人间的模样,自然不会在一个虚假的时空里对魔族产生怜悯。
他变成姬容又扮作姬宣,亲眼见证到了仙族走向败落的转点,纵使他的身份从来不该站在仙族的立场,却也不禁生出愤恨。
第一次先锋队试探,魔族雷厉风行,灭杀整队,是示威。
中间数次交手,魔族次次手段狠辣,不留余地,是迷惑。
今日决战,仙族全力以赴,魔族派出来的却是老弱妇孺,这是魔族的,一场下等马战上等马的游戏。
等这场几乎献祭的军队结束,等仙族杀弱者,屠妇孺,道心崩塌之后,才是魔族的上等马出手之时。
这是魔族铺垫已久的绝杀。
徐晟洲终于明白,一千年前的他们输在哪里。
经此一役,道心崩坏,灵气受损,能者再无寸进,后者难有建树。
不论魔族成败如何,仙族注定式微。
这巨大的震撼在徐晟洲心中久久难以平息,他低头看了眼几乎泡在血水中的自己,忍不住嘲弄,对千年前的姬容说:“当年你很痛苦吧。”
徐晟洲挑挑拣拣从身上找出一块干净的衣料,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