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一个下午,便接连被欺辱冤枉,要是寻常这个年龄的孩子,早该跑到娘亲那里大声哭诉了,可是陵墨渊却是一滴眼泪都没有,平静的带着自己的物件,去了方所。
是的,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可是没娘的孩子,又哪里来的奶呢?
他可能还该庆幸自己这次仅仅是被发落到冷宫闭门思过,没有像往常那样吃一顿竹板藤条,这自然是因为皇后要在其他妃嫔面前彰显自己母仪天下,宽厚的对待每一个皇子的缘故罢了。
一跨进方所那道门槛,小孩那根紧绷的弦啪的一下子断掉了,他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只觉得身体昏昏沉沉,一阵发热,后来的事,便全然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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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坐在床头,看向床尾处那个陌生的女人,她是皇后派来的奸细吗?是要来送他上路之人么?
他的心里一丝一毫都没有想过张瞳是来救他的“好人”。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还天真的期待着有人能真心对自己好,即使是宫女见他可怜,随手为之的一块饼,也能让幼崽般的自己不禁想去依赖,可那些看似善意的手都淬着毒,吃了那饼以后,他连着拉了三天。
这种“善良的手”经历的多了,便叫他再也不敢去相信任何人。
后来他渐渐明白了,没有人敢为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幼子触怒皇权。正常人都会选择趋利避害。
在这深宫之中更是如此,无一例外。
于是他再也不愿意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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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瞳迷迷糊糊的醒来,睁眼便对上了一双小兽般的眸子,床上的小人正在警惕的观察她。
“你醒了啊。”四目相对,她看见他的嘴唇苍白干裂,连忙伸个懒腰,起身倒了一杯水给他。
水递到他的唇边,小孩却把头别向了另一边,他根本就不信任她,更不愿意喝这杯水。
这孩子警惕性还真是强,怀疑自己会下毒么?
“没有毒,放心喝吧。”她沿着杯壁,喝了一大口,然后递给他。
陵墨渊警惕的看着她,他确实已经渴的不行了,他对准她喝过的地方,然后将杯子里的水一仰而尽。张瞳注意到,他的手指很长很纤细,可上面却遍布干裂和老茧,即便皇后宫中的宫女手也没有这样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双手。
张瞳的视线触及,心生怜悯,动了动唇,却也没说什么。
“我是浣衣局的掌事姑姑,你可以叫我瞳姑姑,以后我会经常过来看你的。”
“你放心,我不是任何人指使来害你的。”
“以后,慢慢你就会知道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陵墨渊显然没有相信她说的话,身上那股警觉的气息仍旧十分浓烈。
“快到我当值的时间了,小孩我先走了,等中午带吃的给你。”
张瞳原本是个军营里出来的女人,什么时候哄过半大的孩子,因此这几乎算是她最耐心,温柔的时刻了。
但即便这样,除了陵墨渊麻木的眼神外,她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跟陵墨渊做完了自我介绍,已经过了掌事姑姑原本应该的当值的时间,张瞳步履匆匆的走进浣衣局,迎面撞过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脸上青涩稚嫩极了。
“瞳姑姑,哎呦你可算来了。”
【小艾】提示提示:小宫女名为绿萝,平时勤劳机灵,是瞳姑姑的得力干将。
“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张瞳回答道。
“锦夕和玲珑因为慎刑司新送过来的衣物究竟应该分配给谁洗打起来了,姑姑您快去劝劝吧。”绿萝一脸焦急的看着瞳姑姑。
张瞳还没走到浣衣局内里的院子里,就听见里面吵闹不堪,两个尖锐的女声互相对骂,不堪入耳。
“都给我住手!”张瞳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和让人折服的气势。这一嗓子场面很快就被镇住了,很显然原本这个角色的余威很厉害。
“都当这是什么地方,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瞳姑姑这样一说,下面的宫女们无人敢造次,都规规矩矩的自动站了两排,低头不说话了。
“你先说,因何事喧哗。”瞳姑姑的目光犀利的将所有人扫视了一遍,这才看向玲珑。
锦夕和玲珑一时面面相觑。
“回姑姑的话,负责浣洗慎刑司衣物的本是翠珠,但因为前阵子洗坏了慎刑司李主事的重要衣物而被杖责,因此至今不能当值。”
“慎刑司的衣物原本是翠珠和锦夕一起负责浣洗的,翠珠不在,自然要由锦夕负责。”玲珑伶牙俐齿,咄咄逼人,对着锦夕翻了白眼。
“回姑姑的话,并非是我有意推托,慎刑司本就是掌管刑罚之地,所送来的衣物脏污不堪,大多需要费些功夫,原本我的那一半浣洗晾干的时间已是紧张至极,可玲珑她硬是要把另一半也给我,就算是我昼夜不分的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