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力微死得挺突然的,盛乐宫里都以为他是被气死的,但是葛洪知道,他是该死了。
没人知道葛洪今年多大年纪,也没人知道葛洪炼了多少年丹。或许应该说,没多少人见过葛洪的真面目。
世人眼里,他应该是个一身白衣,白发白须的老者。
毕竟神医嘛!都喜欢把自己搞成一副仙人模样。
葛洪却不是。
王敦重生回来这一年也没少折腾,拿自己和哥哥攒的那点小金库,在城外养了几个打手。
同时王家本家子弟,每人身边都有两个亲卫,王敦就让其中一个私下里去练这些人,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就用到了,
“去幽州,找一个洛阳口音,白发无须的年轻人,样貌不到二十岁。”
“郎君,这样的人应该不好找吧?”问的这人面露难色,这描述也太笼统了。
“不过白发的年轻人应该不多。”另一人补充道。
“你们只管去,路上快些,或许已经离开幽州了…那人喜欢享乐吃肉,你们路上多注意…”王敦仔细地回想葛洪的面部特征。
“也许会易容,遇到怪人多留意…”
“是”,这群打手齐声回应道。
“我们是把他抓回来还是…”说着便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带回来,路上好好招待,小心他逃跑…”
“对了,找到他之后切莫多言,只说是洛阳城那位要寻他便是…”
王敦对葛洪的记忆确实没错,葛洪趁着拓跋力微一死,宫里乱了,手下来不及看他,拓跋力微的儿子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东西都没收拾就赶紧逃出了盛乐。
盛乐易买马,葛洪一路马不停蹄,往边城赶。
边城鱼龙混杂,葛洪又是洛阳口语,长得也不像鲜卑人,竟然很容易就进城了。
回了晋国的土地,葛洪更是不担心了,这世上没几个人认识他的,他又是个医者,这年头,头疼脑热都难治的很,他小小露一手,患者就引之为座上宾,有技术在哪儿都能活得好。
好日子没过几天,在路上就被人打了一闷棍。
葛洪再醒来就是在一辆无窗的车上,脑袋后面还隐隐作痛,四肢被束缚,他却没多害怕,双脚用力地踢着马车车厢,“你们是什么人?”
“哟!醒了”,驾车的人听到车里的声音,惊奇地跟旁边人说话。
旁边那人钻进车里,看了看他脑袋后面伤口,只说了一句“洛阳而来…”
葛洪被人抓过很多次了,大部分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因为他展示出的医术而来,为求医,为求药。
洛阳而来…莫非是那位…
不会也要求长生吧?
没过半月,葛洪一行人就回来了,不过王敦没让他们进城。
葛洪被这几个打手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越想越怪。
这些人,虽然被训练过,但行为粗鄙,葛洪见过不少人,他们一看就是乡野村夫,不像是从宫里出来的。
所以,这是洛阳的哪个富人要找他?
葛洪就这么带着疑问又待了三日,王敦终于来了。
“先生请坐,此前冒犯了,敦曾派人四处寻找,如今请您来,是为祖父…”
王敦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言行举止自有风度。
葛洪这几日吃好喝好,即使厌烦他们之前那装神弄鬼的样子,如今被困在世家的地盘上,也不敢太过造次。
王敦的祖父宗正卿王览,今年七十二。
正所谓,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
王览刚过了年,原本康健的身体就时有抱恙,入冬后,更是染上了风寒。王敦这才来寻神医。
葛洪心里还想问,你们又是如何知道我在边城的?他被拓跋力微带走的突然,连他徒弟都找不到踪迹。
但看王敦年轻轻轻却一脸真诚地望着他,仿佛很是为祖父担心,葛洪心中就自动为这件事合理化。
也许是巧合吧!
待葛洪去王家看过王老太爷,胸有成竹地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一句,“老太爷应该少操劳些,我再写个方子,按着抓药,老太爷还能看着小郎成亲呢!”
小郎,是说王敦,那就是说最少再活五年。
“做的不错,竟能找到神医…”家中长辈们欣慰地看着这个后代。
“此子定有造化”,他们这样说。
那么,要告诉杜预吗?
王敦本来是想着事不关己,正好坐看事态发展。但灭吴一战,若是贾充使持节,假黄钺,大都督,总统六军,他便有些不甘心。
王敦不喜欢贾充。
于是,葛洪离开王家的次日,杜预就听说了葛洪给王览看诊一事。
尚书府内
“烦请神医往襄阳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