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雍难得放松心神,倒是靠在她的这摞丝绸上睡着了。
既然打定主意要科考,于雪浓立即调整状态,全身心投入。
一天前还觉得有些晦涩难懂的《论语》,现如今她诵读出来,竟品出些许韵味。
她合上书,尝试整本书背诵。
《论语》中的文字顷刻间化作图片,一帧一帧在她眼前浮现。
不觉间,二十章《论语》悉数背完。
她看着《论语》上头的批注,越看越惊心,不光有对句子的注解,还附上比较经典的时事案例,从而引申出具论证依据。
难怪陆时雍让自己将注释都给背下来,想必《论语》有关的考点基本囊括此间。
于雪浓细细读来,品味注疏之人的破题思路。有种醍醐灌顶之感,之前不懂的地方瞬间理解其深意。
古语曾言半部《论语》治天下,她只当是牵强附会之言,今日读来,原是自己浅薄。
诵读起来,不觉日头有些偏西。
他们为了稳妥起见并未去驿馆,而是去了不远处的荒庙。
陈平驾了大半日的马车,早就嚷嚷饿了。
他对昨日晚上于雪浓弄得雉鸡鲜菌锅念念不忘,嚷嚷着最后锅中一些好物全便宜那驿卒。
陈平说什么也让于雪浓再给自己弄一次,他得吃过瘾。
于雪浓恨不得翻白眼,自己昨日纯属侥幸才找到那些鲜菌,鬼知道这块地界有没有?
无论于雪浓作何解释,陈平一概不信。
他俩嚷嚷地凶,为何陆时雍一言不发。
于雪浓瞧着陆时雍一脸惨白,额头上有些许细密地汗珠。
她不经伸手,有些发烫。
想必是他肩膀上的伤口发炎了。
她顾不得那么多,将陆时雍的衣服解开,肩膀处的溃烂有些触目惊心。
陈平到底是见多识广,他俩合力将人抬下来,陈平当机立断,“这腐肉不剜掉,你怕是挺不过这关。我的手脚很快的,你忍着些!”
陆时雍点点头。
陈平接过于雪浓的匕首,喝了一口酒对着刀口喷了一口就当消毒。
于雪浓想要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陆时雍轻轻触碰她的手,很快便放开,“我忍得住,雪娘不必担心。”?
于雪浓鼻头一酸,“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陈平下手快准狠,一大片的腐肉直接剜了出来,他还从包袱里头拿出了干净的白布。
他一边给伤口撒金疮药一边说道:“你之前就纯属浪费这上好的金疮药!你不把伤口弄干净,再好的金疮药给你都是浪费。”
陈平给他上完便塞到自己口袋中去了,到底是世家公子哥,好东西见多了,不珍惜。
陆时雍朝着陈平拱拱手,“明允,谢过陈大哥救命之恩。”
陈平摆摆手,“没有说得那般严重,你可得好起来!我还指望着你能重回陆家,到时候给我安排个一官半职,让我过过官瘾!”
于雪浓原想着自己去找找菌子,看看能不能再逮上一只雉鸡。
陈平将她按住,“女孩子心细,你在此照顾他。我去山里头转转,能不能猎些好物。”
于雪浓眼泪汪汪,“陈大哥,当真是好人!
到了霸州,我给你送锦旗,让你在上司面前得脸。”
锦旗是什么?陈平一脸懵。
看来他们这边不流行这玩意。
那就更好办了!
于雪浓信誓旦旦,她一定给他弄得妥妥帖帖!风风光光!
于雪浓扶着陆时雍进了那座孤庙,她简单拾掇下,勉强能凑活一晚。
她扶着陆时雍躺下,恰巧孤庙里头有一口井。
又提溜一桶水上来,随便摘了些宽大的叶子,折成酒樽状。
给他喂些水,身体内有炎症多喝水,多排尿,才好得快。
最后又给陆时雍净手,擦脸。
她不敢去得太远,怕陆时雍有事会找她,她在附近捡了些枯枝,生上些火。
她突然发现自己压根没有带火折子!明明有一次出逃经验,怎么这点小事都会忘记,非得带一些花儿无用的丝绸,青盐,茶叶!
陆时雍感受到她情绪突然变得低落,想要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安慰她,“无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于雪浓吸吸鼻子,“你不用安慰我,你越是这样,我心里头便越难受。”
这两日她总是会想起哥哥被人推下悬崖的场景,她离哥哥不过一射之地,她却眼睁睁的看着哥哥被人推下悬崖。
她陷入自我厌弃当中,若是当年自己上进些,不想着躲懒,跟父亲多学些招式,哥哥是不是就不会死。
而今也是,自己若是得用些,他是不是不会受伤。
一时间泪水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