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奇山险地中偷得一隅,拔地而起的城市,目露震撼,人类的创造力真是伟大。老骗子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通关文牒,总之师徒二人很顺利就进入了城中。
平兴关是个怎样的城市呢?江澜用了一个词描述:五彩斑斓。这是一个五彩斑斓,十分鲜活的城市。如果给她一支笔,一盒颜料,她笔下的颜色也会是五彩斑斓的。
平兴关未建成之前,这边算是南蛮之地,这里的原住民野蛮生长,发展出了百花齐放的奇特文化,城墙、廊柱、门前、檐下都是用各种奇花异草制成的各色颜料绘成的神秘图腾,街上行来往去的行人有如他们一般穿着寻常布衣的,也有着各种奇异服装的,如风般奔跑过去的小孩手上系着红黄蓝绿各色彩绳编织的虫豸,叫卖声、吆喝声,各种奇异的方言俚语交织成一首奇妙的交响乐,一阵香风掠过鼻尖,回头之时,身着银丝蓝纱裙的倩影飘然而过,只侧身留下一抹朦胧微笑……
如果,江澜呆呆望着这个城市,心想,如果我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美院学子,这里会是我的天堂!
额头被敲了一下,江澜吃痛回神,老骗子笑她没出息。
江澜扬起嘴角,轻哼一声,不跟他计较。她确实没出息。曾经她家里不算大富大贵,但也还不错,她曾独自一人背着包走过很多城市,只是机器与钢铁主导的时代,很多美都流于千篇一律。来到古代整整九年,被困在四方天空中整整九年,江宁她没有完整看过,逃出来后,一路行来,新都留给她的是奔波与惶惶不可终日,岐山留给她的是满目疮痍。直到这座城市,她才看到了淋漓尽致的美学,她几乎陶醉于这里!
她想大喊,想张开手奔过长街,想旋转舞蹈,她脑海中甚至浮现出遥远的小时候学过的一段舞!最后,克制让她仅仅露出一个露齿的大笑。
你好,平兴关,我是江澜!
“走喽!”师傅招呼她。
“哎!”她轻快地应了声,像只欢乐地小鸟。
一别经年,她终究还是当年的美院佳人。
“嘶——疼疼疼——”江澜伸出手想要捂住头,又顾及什么,可怜兮兮地停下手。
一双素白玉手在发间穿梭,一件件精致银饰别上江澜发间,素手主人闻言赶紧松了松:“这样呢?”
江澜眉眼转笑:“好了!”
银饰带好,最后长长的发被编成辫子,簪上几朵银花点缀,玉白指尖挑起江澜下巴,红唇扬起,甚为满意:“好了,看镜子!我就说你是美人吧!”
江澜目光投向铜镜,不甚清晰的铜镜中映出一个满是异族风情的小美人。江澜睁大了眼睛,咧开嘴露出一抹明艳的笑。
“哎哎哎!”葱白指尖摁住那抹傻笑:“别咧开嘴傻笑,像这样,下巴微抬,唇角扬起些微弧度,对,就这样!”
述湘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退后几步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再做一次。
江澜从善如流,下巴微抬,勾出一抹冷白的弧度,红唇轻扬,眼神平淡,端的是冷艳杀人!
啊啊啊啊!述湘表情冷静,内心尖叫,她就知道!第一次见到江澜时,她就觉得那双眼睛很奇特,让她瞬间回想起随阿爹去山上采药时见到的崖边孤竹,清澈又孤傲。那时她就想,江澜一定很适合这身装扮和这种表情,如今一看,果真没错!
两个小姑娘又欣赏了一会,江澜看了眼漏刻,遭了!
“我要迟到了!”江澜忙起身,又想到头饰未摘,衣服未换。述湘知道她今晚有事,赶忙帮她摘发饰,两个小姑娘手忙脚乱一阵,期间不时传出江澜痛嘶声,终于将头饰摘完。待江澜想换衣服时,述湘一摆手:“穿走穿走,衣服不值几个钱,你赶紧去赴约!”
江澜也不忸怩,背上竹篓,风一样跑远。
老骗子在客栈前头站了半晌,还不见小徒弟现身。他内心嘀咕,徒儿该不会忘了今晚要干嘛了吧。
正想着,一阵香风袭来,老骗子一抬头,一个身着青色纱裙、梳着漂亮发髻的小姑娘停在他面前,低头大口大口喘气。
老骗子:不认识。撇开头继续喝酒。
又喝了一口,觉得有点眼熟,定睛一看,小姑娘喘匀了气抬起头喊他:“老骗子!咋们走吧 !”
老骗子:……这、这是他小徒儿?!
又仔细看了一眼,老骗子大惊,这竟然真是他徒儿!
江澜疑惑老骗子怎么了,怎么一直盯着她看。摸了摸脸,江澜才想起来自己将伪装卸了,述湘还简单给她上了脂粉,可不与之前判若两人。
江澜解释一番。
老骗子听后连连点头:“挺好,挺好,小姑娘也该有小姑娘的样子。”之前他差一点认为自己徒儿是个小子。
月上西天,华灯初上。夜市渐渐热闹起来,琳琅满目的商品映照着流转的灯火,令人目不暇接,这是江澜最喜欢的生气。
老骗子带着江澜穿过熙攘人群,人声渐远,师徒二人来到了一家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