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白衣摇摇晃晃倒下。
他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冲了上去：“阿澜——”
“妖蛇和龙脉都已经处理好，我保证它死透彻了。”楚月乘递给她一碗药，江澜颔首，一口气闷下去。
大战终于结束，妖蛇彻底死了，龙脉也恢复了，修养这段时日，她终于了解清楚天下局势。南齐没了，楚国一统天下，史书按照写好的方向，一路蛮横地走了下去。
不需要报仇，也没有一国重担需要她承担。江澜身上的担子终于卸下，她一时有些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楚月乘安静地看着她，眉目微敛，几度欲言又止，最终归于沉默。
江澜目光一转，落在他身上。她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过是国战、或是感情……可与楚月乘一样，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古成王败寇，国战上她输了，但不是输给了楚月乘，而是输给了天命。只是事已至此，，她不想再掀起战争了。
至于感情……江澜心中轻笑。她和楚月乘也没什么好谈的。年少的感情来得迅速，心动猝不及防，她依旧难以忘怀那时的心潮激荡。爱恨都是尤为浓烈的感情，爱难以忘怀，恨亦是如此。
是的，她依旧恨他，恨他害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她有什么资格替老骗子说原谅。所以，到此为止吧，止步于此也挺好。
两个月后，江澜终于养好了伤。紫瞳伤早好了，但还是陪着她。
今日，一人一狼将要离去。
楚月乘依旧一身黑袍，他好像自少年起就偏爱黑色，至今依旧不变。
江澜一身白衣，伸了个懒腰，蓝色的发带在风中飘飘摇摇，飘荡在楚月乘面前。他指节微动，想伸手抓住发带，最终却移开了目光。
“嗷——”二人一狼在风中沉默，紫瞳叫了一声，打破了静默。
江澜蹲下身，摸摸它的头，两只挺立的狼耳被她按下去，又弹起来，还抖了抖。
“你又要走了？”江澜弯了弯眼睛，声音轻轻。
“嗷——”紫瞳神秘的紫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她。
喉咙微酸，江澜眨了眨眼，按下心中的不舍。她有自己的生活，紫瞳也有，她强求不了紫瞳留下。
“去吧，一路走好。”最后狠狠摸了把毛绒绒，她起身，摆了摆手：“要是打架打不赢，记得找我！别受欺负啊！”
“嗷呜——”紫瞳长嗥一声，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二人视线里。
剩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我也要走了。”白色身影开口。
黑色身影喉结滚动，最后吐出一句：“妖刀带上，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说着将妖刀递过去。
江澜看了眼妖刀，又看了眼他，目光微怔，终于伸手接过。
楚月乘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些许，他再度开口，想说些什么：“阿澜，我……”
“唰——”妖刀猛地出鞘，血色刀光璀璨无边，袭向他面门！
楚月乘睁大眼睛，脑袋一片空白，本能地伸手去挡！
刀身横拍，毫无阻碍地拍开他的手，手腕一转，妖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楚月乘呆呆地看着面容冷厉的女子。以妖刀的锋利，让他身首异处毫不费力。但拍开他手的力道却很轻。
见自己轻而易举将他制住，江澜轻哼一声，果然还是个战五渣啊。
果然，国战她并不是输给了楚月乘，而是输给了天命。
反手回刀入鞘，江澜背起背篓，转身欲走。
“阿澜！”楚月乘终于回神，紧张地喊她。
“还有事？”她侧头望向他。
“对不起……”真挚的道歉，两人都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眉目平静：“不必道歉。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几十万百姓，是我师傅。”
“如果真心悔恨，就去履行帝王使命吧。让这天下，变得更好。”
数十年宫廷刀光剑影从未失态的楚皇陛下，在这一刻，仿佛又成了当初那个少年。他眼眶红了，明知道她不会留下来，但他不死心，依旧想要一个答案。
他说：“阿澜，能不能，留下来……”留下来，陪在我身边，你不是想要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吗，我们一起执掌天下，你来看着我好不好？
他说：“阿澜，我一直在找你……”我不想称孤道寡，你会是我唯一的皇后，会是我所有的偏爱，终我一生，这是我的承诺。
他说：“阿澜……”他哽咽无声，没再说出口。千言万语，只化作一滴眼泪，落在手背上。
江澜脚步一顿。她失笑摇摇头，不再回首，不再迟疑停留。她挥挥手，终于还是离开了。
天下这么大，她怎会为了一人而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