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相逐,修竹弄影。
往常安静的松柏堂,今日人声鼎沸,府中奴仆交头接耳,不知出了何事。
裴似本想从奴仆开始审问,二老爷劝住他,说不如先审房中的几人,特别是李吟娥。
“我父死前几日,曾不止一次说李吟娥是灾星,我恐她怀恨在心,趁我今日事忙,痛下杀手!”二老爷怒视着不远处的李吟娥,愤愤说道。
“行吧,那先审李吟娥!来人,去请杜家大房大少奶奶!”裴似一发话,捕快们动作极快,片刻就将李吟娥带到。
她跪在房中,一件件一桩桩交代她今日的行踪。
早起带着丫鬟菘蓝去杜宗州的院子照看他,芳姨娘和梅姨娘都可以作证。
午后被二奶奶请来陪老太爷,不巧,她来时,老太爷刚喝完安神药,她不好打扰他,故而没进房请安。
“本官听着,她确无杀人的可能,杜同知,你怎么看?”裴似看向坐在旁边的二老爷。
“大人,杀人者怎会承认自己杀人,来人,去把她说的这些人全部找来!”二老爷已断定李吟娥是凶手,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不一会儿,今日与李吟娥在一起之人全部到场,二老爷一一问过去。
早间有大房的奴仆和两位姨娘作证,午后有自己的妻子和儿媳作证,李吟娥确实从未离开过她们几人的视线,老太爷死的时辰里,她甚至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大人,当时民妇还打趣说,大嫂昨夜不知做了什么,这般贪睡...”宁长月揶揄道,其他几人也证实她说的没错,李吟娥睡了一下午。
被她们打趣之人跪在地上,面上尴尬,心中生气。
她能做什么?不过是被面前这位正气凛然的裴大人来回折腾了好几次,早间都不肯放过她!
李吟娥的嫌疑排除,二老爷问今日谁离开过,二奶奶说德音和琼音中途出府,说是去买蜜饯,去了有两个时辰,回来后自称是与人吵架耽搁了。
二老爷使人去找她们二人过来。
两人跪下后,先交代后求饶:“禀大人,奴婢因气不过有人当众说老太爷被采花...”
剩下的话,两人不敢开口,二老爷的眼光似刀子,狠狠盯着她们。
“奴婢两人去买蜜饯时,有人败坏老太爷的名声,奴婢气不过就当街和那人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到了城外的土地庙,等回过神来时,已经晚了,这才去了许久...”琼音潸然泪下,不停求饶,说她们事出有因,不是故意耽搁的。
二老爷不信她们的说辞,裴似只好吩咐扬采去找今日与她们二人吵架之人。
一炷香后,扬采带着一中年男子入内,男子说自己是江陵府之人,名叫汪朴,今日路过一处茶楼时,无意听见杜家老太爷被采花大盗采了,觉得好笑,所以在蜜饯铺时,当做笑话讲与另一人听,谁知那两个丫鬟听到了,非说他胡言乱语。
“小人本想息事宁人,可其中一个丫鬟得理不饶人,拉着小人的衣袖要小人当众道歉,这金陵府之人,谁人不知杜家老太爷就是被采花大盗采了去,小人气不过就和她们吵了起来...”汪朴性子急,出语如连珠炮,唾沫飞溅。
裴似听他说完,震惊地看向二老爷。
他怎么每来杜家一趟,就知晓杜家一件辛秘之事啊...
“你们怎么会去城外的土地庙?”自己老父的屈辱事被自己的上峰知晓,二老爷气不打一处来,怨恨地看着两个多事的丫鬟。
“奴婢怕人多,被他人得知此事,故拉着他们往偏僻的地方走,可他俩越吵越激动,奴婢边劝边跟着他们走,一不留神已经到了土地庙...”德音低着头,哽咽回道。
正在此时,另一位捕快找来蜜饯铺的几个围观者,几人都说他们二人今日吵得不可开交。
“裴大人,小人今日因他们二人在门口吵架,生意都没得做,万幸另一个丫鬟把他俩拉走了,看去的方向,估摸着是城外。”蜜饯铺老板提起此事,心痛不已,这一下午门庭若市,只不过都是来看吵架的,买者寥寥无几。
裴似挥手让他们离开,余下的几人和杜家奴仆都无杀人的动机和时间。
审至夜半,他最终在二老爷不情不愿地点头下了结此案:“杜家老太爷为自杀。”
正要离开时,杜管家抱着一盆万年青盆景找来,杜家众人这才知晓,原来这几日的安神药,老太爷从未喝过一口。
“禀大人,小人刚才发现这盆万年青的叶子些微泛黄,大夫来看过后,说土中有药味,细闻之后,发现是前几日他开的那副安神药...”杜管家将盆景中的土全部倒出,土中积水甚多,万年青根部腐烂。
“怪不得!”二奶奶恍然大悟,说这几日服侍老太爷服药时,他总赶她走:“我还以为爹是不喜欢有人盯着他喝药,原是背着我们偷偷倒了药!”
裴似疑惑老太爷为何要喝安神药?二老爷眼见瞒不住,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