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介与拓海两人站在千代的病床前,相互寒暄着,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们却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是我通知得太晚了,叫你担心实在不好意思。”
“没,没有,是我疏忽千代了,真是不好意思,给您添这样大的麻烦了。”拓海很少经历这样的状况,一时有些紧张,脸都涨红了,倒是千代看着拓海这样实在可怜,忍不住咳了两声,吸引过俩人的注意力才道,“哥哥,这吊瓶要打完了,你帮我喊一下人来拔针吧。”
“还是我去吧,我对医院熟悉些。”凉介一看便明白了千代的意思,抬手制止了拓海,转身出去,千代这才又扯了扯拓海的袖子叫他坐到自己身边,
“吓坏你了吧。”她有点虚弱地笑了一声,“对不起呀,打扰你的约会了。”千代的声音越来越小,她靠在了拓海的肩上,人在不舒服的时候会尤其脆弱,尤其她又是这样的性子,便越说自己越难受,一时声音又哽住了,“笨蛋。”拓海回身将她搂住,“你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强。倒是我才要道歉,说好了要联系你的,却又叫你失望。”拓海紧紧地圈住她的肩,千代甚至觉得自己的肩颈都快要因为这过于紧密的怀抱而拗断了,
“你又不会算命,哪能知道呢,对了,你丢下夏树来的,我怎么没见她?”“……“拓海身子一僵,”你是不是故意叫我愧疚的。”他嗔怪似的歪着头看一眼千代,可在她有些泛红的眼圈里只有些强打精神的关怀,“哎…你呀。”瞧着这样的她,拓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有不断滋长的愧疚跟心疼,他又将千代紧紧地揽进了怀里,“还难不难受,要不借这个机会,你去做个全面的检查吧。”
“……不用了,我没什么不舒服的了,就是没力气,你陪我坐会儿先。”千代回抱着他,少年身子单薄,却能给她无限的安心感,她看着拓海紧皱的眉头,心里升起了一丝隐秘的欢喜,她瞧不起这样的自己,却又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好在除了系统,无人知晓,她拽紧了拓海的衣服,将自己的脸埋进拓海的肩窝里,而刚刚才下定决心想要宣之于口的真相,在此时,又被她抿着唇咽了下去,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但若是可以,她实在是希望他不必经受任何痛苦。
过了一时,凉介叫来护士把针拔了,收走了输液架,千代又坐了一会儿,确实是觉得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她也不愿意再医院久待,“哥哥你就带我回学校一趟吧。”她央求拓海道,拓海实在是纠结,凉介刚才说得一清二楚,千代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合适在外面久待,但她难得求他一次,加上又生着病,他也着实是不愿叫她失望,两相矛盾之下,他忍不住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已经走到自己车边上的凉介,
“你今天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去休息,桐谷那边我本也要去接他们的,会替你说清楚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千代有点犹豫道,“那些腌好的章鱼,如果不做的话,真的好可惜啊,明天就要放坏了……”“!”听着她这不像话的嘀咕,拓海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千代的额头,叫她捂着脑袋,“痛…”嘴里嘀咕着,却可怜巴巴地瞧他,像个笨死人的小狗一样,拓海看着不忍心,又抬手用掌心按着揉了揉,
“东西重要还是人重要,赶紧回去,我明天就去佐藤叔那边把剩下的都退回去。后面两天你可以去玩,但不准去摆那个摊了,桐谷跟小野那边敢求你试试看。”拓海难得的强硬,而他身后的凉介竟也露出了支持的表情,点头道,“是,你这几天正是要多休息,一定要注意恢复,能不出门就尽量别出门了。”他一面说,一面不知从哪里拿出个纸袋来,“这是刚开的药,你带回去,记得按时喝。”“…谢谢凉介先生。”千代苦着脸,重音全放在先生上,凉介自然听出她的不高兴,笑了一声,把药品袋子递给了拓海,“那就拓海负责监督你好了。”“千代你站一会儿,我去把车开过来,”拓海接过纸袋道了谢,转身又吩咐千代道,
“…好。”反正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而且确实外面也热,只站了这几分钟,她觉得又有些气短,再多的心思,在这样的事实面前也全生不起来了,“你还好吗?”凉介站在旁边实时地盯着她,一眼就看见了她头上极不自然的汗珠,上前一步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并没发烧,只是冒些冷汗,他掏出手帕给千代,“谢谢。”千代擦了擦汗,将手帕捏在手中,抬眼看向凉介,脸上挂着些浅笑道,
“凉介先生你今天对我,是救命的恩情,我跟哥哥心里都知道,只是我们兄妹两个,都有些笨嘴拙舌的,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千代话说得长些,便有些气喘,不得不歇了一歇,才继续道,“只是这话,不说不行。人说大恩不言谢,但有些事若是连口头上的感谢都说不出来,就更别提其他的了。”千代的眼睛定定看向凉介,认真地一字一句道,“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这话说得慢,但凉介却一直静静地瞧着她,最后点头微笑着才嘱咐她道,
“这都是应当的事,你身子不舒服,还是少说些话。”
“唔,”千代点点头像是应了,却又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