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记错的话,嫁给他半月的这个时间点正是她同谢子曜闹得最凶的时候,也是她对喻元白爱的最热烈的时候。
事实上她是被欺骗嫁过来的,她以为自己嫁的人是喻元白,满心都是小女儿家的欢喜,以为自己终于要嫁给未及笄时就爱慕着的心上人了。
直到穿着大红喜服的男人弯身将她稳稳抱上轿,风吹起盖头的一瞬间她看到男人清晰的下颌线,是俊朗非常、夺目张扬的一张脸,他是京城无数姑娘的梦中情人,却不是她的梦中情人。
来娶她的人根本不是喻元白!
苏芷脸上羞涩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僵硬地被抱着送进了花轿里,那人还很贴心地为她整理了有些凌乱的裙裾才退出去,而她脑子里一片轰鸣。
怪不得!怪不得爹让她在待嫁的三个月不要和喻元白往来联系,要等到成亲夜才能见相公。
怪不得这些天娘有时候见到她会欲言又止。
现在她只想知道她的元白哥哥知不知道这件事,他也同她一样被欺骗还是他和她父亲一起谋划的这场骗局?
那时的苏芷满心都是愤怒和荒诞,于是一把掀开红盖头,冲出了花轿,忍着眼泪往苏府内奔去。
周围人都变了神色,不知道这大喜的日子新娘子是出了什么变故。
她什么目光声音都不理会,拉着母亲不管不顾地往内堂跑。她虽被宠的骄纵任性,可也知道不能在外面直接闹起来。到了内室,苏芷才哭着质问:
“娘!为什么?我嫁的人不是元白哥哥吗?”
最后她娘抱着她说了些什么她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她还是认命地接受了。
转身回去的时候她看见那个男人逆光站在院门口望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复杂,只有紧紧抓着红盖头的手暴露了他的些许紧张。
他在紧张什么?紧张她会不顾一切悔婚?
呵,他明昭侯府势大,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而她小小一个苏家,父亲不过从六品闲散官,怎么敢不屈服于淫威之下?他还在假惺惺紧张给谁看?这种权势勋贵,天生就是霸道的主儿,能懂得什么是尊重?
她想,她对谢子曜的偏见和厌恶从那时便开始了吧。她认定了这场婚事是他用强权逼迫她父母答应的,甚至让从小到大对她百依百顺的父母头一回骗了她。
回到苏府门口,娘牵着她的手撑出自然的笑意同里三层外三层的亲戚宾客们解释道:“我这女儿啊可算是被我们给宠坏了,临上轿了硬是要扑到母亲怀里来抱抱,舍不得爹娘掉金豆豆,真是让大家看笑话了,世子爷可要多担待些女娃的小性子。”
谢子曜露出恰到好处的温润笑容,拱了拱手,稳重道:“岳母客气,阿芷如今嫁作我妻,她的小性子无伤大雅,自该由我宠着哄着,何况阿芷只是孝心太过,何谈担待?”
说完便牵过苏芷的手往停驻的花轿走去。
周围人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岳母”、“我妻”叫得亲热,又是“宠着哄着”的,人两家好着呢,刚才不过是一点小意外,也就这么轻轻揭过去了,大家伙儿又热热闹闹欢送起来,一派喜庆和美。
只是再次坐到华贵花轿里的苏芷仿佛同外面的热闹隔绝开了般,内心坠入冰冷寒窟,她想起三月前一个关系尚可的姐妹约她去汴京里最繁华的主道御街,看明昭侯世子凯旋归来的盛大场面。
她们是官家小姐,不必和底下的百姓们挤在一处等归来的军队,只需知会一声,自有人安排上好的阁楼,她们就品着茶吃着点心,占据最好的视角等待就好了。
再者小姐妹父亲官居正四品的中书舍人,在朝中握有实权,很受皇帝青睐,能约到的看热闹阁楼地理位置更好更高档,她也算是沾了光。
那时乐若蕊拉着她的手腕一脸激动地说:“你知道谢世子吗?就是明昭侯府的谢世子,他在平定西北党项的战争中立了好大的军功!皇上晋升他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封正五品的宁远将军!今日便是他凯旋之日,好多百姓都欢喜地在御街等着迎接少年将军的归来呢!”
谢世子,谢子曜这个人她最近都听得耳朵长茧了,许多人包括父母、身边的丫鬟都在她旁边夸这个人有多优秀多厉害多么百年难出其右。
“作为将士,保家卫国,确实值得令人称颂,咱们魏国又要多一位青史留名的大将领了,可是蕊蕊,你这么激动是为何?总归这样的人离咱们是很远的。”
乐若蕊脸上浮现红晕,托着腮向往道:“少年天骄,家国英雄,这样的男子谁不想嫁?你可知谢世子谢子曜如今才将将弱冠,还未娶妻,而且我一年半前曾在宫宴上见过他一面,只那一眼便令我魂牵梦绕,谢世子他有天人之资,俊逸超凡,还很高大,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苏芷听着心中却不以为然,“你才见过几个男子,便觉得他是最好看了?”要她说,元白哥哥才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丰神俊朗,温润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