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温岑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暗棕色方桌上。
面条是市场上买的,现做现卖一斤3.5元,她选的是可以做拌面的面,不易煮糊,一次买一块钱可以吃到撑。
今天的面放了煸炒过的五花条肉、绿叶青菜、胡萝卜丝、花蛤和中午现炒的花生米,每晚这个时候都会煮上一碗宵夜吃完再去上班。
温岑这些年在外生活积攒了很多生活经验。比如煮面条适合买五花肉,稍微煎煎油嗞嗞嗞冒出来,煎到七分熟将肉拿起,油放锅底煮面这样煮出来的面条更滑溜味道更好,买些花蛤回来养在水里,抓入一小把盐泡它半天吐净沙子,随便是炒还是煮海味十足,提鲜提味当属它最强……
餐厅挂壁上那台老式风扇还在“咔咔咔”转动,碗里升腾起的水蒸气像被风吹起的蒲公英四处逃蹿,温岑拿过筷子夹起一大筷子面条散热,返回厨房取出一个天蓝色水瓢拧开水龙头接过三公分高自来水放到桌上,端起那碗面放进水里冷却。
八分钟后,她走进房间脱掉睡衣,两座雪峰间隐隐挂着几粒汗珠,抽过一张卫生纸擦拭,穿上粉色棉质轻薄背心,套上白色短袖衬衣黑色长裤,对着镜子简单梳理了起齐耳头发,七擦八抹后提起门后挂钩上的背包下楼。
十月的江市,虽已入秋,但在老百姓的口中素有秋老虎之说。
白天温度一度彪升到三十八度,即使是夜晚,也依旧闷燥不已,水泥地上焕发着白天吸收太阳储存后的热度,走在路上都能感觉从脚底升出一股热气直冒心尖。
空气中除了闷热,还夹杂着烧烤的孜然味。
石浦街上灯火通明,行人络绎不绝,音响里传出令人亢奋的音乐,各种美食、烧烤琳琅满目,温岑从人流如织的商业街里扒拉出来,伸手抚去额头沁出的薄汗,朝着街尾走向五百米外的24小时便利店——云杉便利店。
她是夜班店员,也是这家店唯一一个二年连续被评上优秀店员的女员工。
“刺啦”一声,一只左脚绑着纱布的白色小猫从路边一个纸箱里没头没脑地探了出来,朝着温岑“喵呜”一声,两只滴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位风尘仆仆的人类。
估计是饿了吧,温岑从背包里掏了半天只掏出一个水煮蛋,她包里每天都有一颗水煮蛋,上夜班时拿到店里轻轻敲碎壳放进茶叶蛋的电饭煲里泡它几个小时下班后可以垫垫肚子。
温岑拿出水煮蛋对着墙角轻轻一碰,啪的一声,退去蛋壳“这么晚,怎么还没回家啊?是不是迷路了”还没等温岑说完话,小猫就“喵呜”一声,好像在问这是什么东西?张着小嘴看着眼前从没见过的东西发两秒呆,伸出舌头舔舔,头又缩回去,没过几秒再次探出头轻轻咬下一口蛋白。
温岑伸手摸向小猫头顶上毛茸茸的毛发“你怎么受”伤了?话还没说完,那只小猫“喵呜”一声跑向正在街角低头接电话的毛天霁,昏暗的路灯投下一道长长的黑影。
“诶,诶,你别走啊,蛋还没吃完呢。”温岑举着一颗蛋高喊。
毛天霁挂断电话弯腰抱起猫,左手虎口按住猫下巴,右手探进猫嘴里扣出剩余一小口又软又滑的蛋白,隔着夜色与蹲着的温岑对视两秒。
“它不吃蛋”
“唔,刚刚不还吃了”这么好的鸡蛋还不让给它吃,早知道刚才不剥留着自己当点心。
“它刚做完手术”男人清冷的声音从黑夜中灌了出来。
“人做完手术都要可以吃蛋,蛋白质有助于伤口恢复,”温岑与毛天霁两人隔着三米对话,毛天霁手机屏幕上的柔光投射进他双眼中,眸色暗涌,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爽。
“在我们老家,管它什么品种的黑猫白猫灰猫,吃鱼骨头肉骨头剩饭剩菜的一大把,最不济还要自己动手抓老鼠填饱肚子,它现在这不吃那不吃不都是被你们这种人给宠坏的。”温岑叽里啦一脸嫌弃。
见对方没应答,自嘲一句,“那我好心被驴咬呗”说完转头把手上蛋“啪”的一声丟向旁边黑色垃圾桶。
毛天霁摇摇头一脸无奈,摸了摸眯眯毛茸茸发顶“走,回家,以后不许乱跑。”
温岑噘着鼻子冷哼,刚做完手术怎么可能乱跑,还不是因为主人你不尽职尽责,只顾着在一旁煲电话粥,如果不是我,都不知道被哪个虐猫狂撸走”
毛天霁一双眼眸越来越黑,渐渐地与漆黑夜色融为一体。他不明白这个脑子被门缝夹了的女人怎么废话那么多,身后又传来被门缝夹了的女人的声音:
“嘿,你至少得谢谢我吧!”
见男人停下脚步,温岑以为他要对自己说谢谢,轻轻咳了咳,一秒,二秒,三秒,男人居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温岑气不打一处来,什么男人啊一点礼貌都没有,嚷嚷完转身匆匆跑向便利店,套上红色马夹戴上帽子,伸出两手拉了两下发硬的腮帮,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扯开嘴角,秒现招牌式笑容。
隔着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