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灵在下飞机的时候,接到了温玉成的电话。
电话那头,温玉成叫了一声“傅灵”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傅灵深呼吸了几次,道:
“我还有要处理的事情,先挂了。”
“傅灵,我......”
“温玉成,”傅灵决定快刀斩乱麻,“我们之间就先这样吧。”
没等温玉成回复,傅灵便挂断了电话。
傅灵看着手机,看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预料之中的电话或消息。傅灵勾了勾嘴角,将手机放进兜里,拿着行李便坐上了进城的动车。
傅灵出站的时候,是母亲来接的。暑假的江湾炎热异常,母亲将头发剪得很短,身上是宽松的T恤和短裤。
她撑着一把伞,脸在阳光下显得煞白。看见傅灵,便赶紧跑了过来。
“诶呀,你终于回来了,”说着,绕着傅灵看了几圈,边看边道,“感觉是又变白了,但是有点胖哦......”
话虽如此,但还是亲昵地接过傅灵手里的行李箱,道:“我们打车回去,你爸在家还等你吃饭。你知道,他昨天去市场买了那种好大的虾......”
傅灵疑惑地问道:
“他没事了?不是说上吐下泻吗?”
母亲摇摇头,感叹了一声,“他不知道哪里找的中医,吃了几天中药,说是有点好转了。”
“......”
倒是很符合中年人的刻板印象。
母亲伸手拦了一辆车,麻利地将行李塞进后备箱,然后朝司机说了句“去江湾花城”,便迫不及待地对傅灵道:
“你这次回来,就赶紧准备一下考公务员。你爸说帮你联系了什么局的局长,到时候去和他吃个饭。”
傅灵道:“不是,不应该先去医院吗?怎么还要和局长吃饭?哪里来的局长?”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但母亲显然不吃这套,她很自觉地便劝说道:
“你爸现在这样子,你毕业了肯定要留在江湾照顾的啊,不然你还想去哪里。而且你爸说是局长,那就肯定是的啊”
关于母亲说的一切,傅灵在飞机上已经预料到,甚至是已经劝说自己接受了。
但没想到,实际再从母亲嘴里听一遍,傅灵还是下意识地想拒绝。
“有什么好照顾的,不去医院怎么治病——”
“啪!”
母亲打了一下傅灵的手臂,骂道:
“你怎么说话的,那是你爸。他生病了,你不照顾谁照顾。你看你外公,不也是我和你大姨、二姨轮流照顾的吗?”
傅灵叹口气,沉默了一会,开口道:“那还是要去医院的啊......”
“你爸说医生都是骗钱的,我说也不听。他听你的,你回去好好和他说。”
“不去!你有钱你去,反正我没什么钱!”
回到家,父亲还是如往常一般,在客厅放了一把躺椅,一边外放音频,一边抽烟。
傅灵在门外就听见那聒噪的音响。此刻再坐在这烟雾缭绕的客厅里,看着眼前已经冷掉的虾,顿时就没了胃口。
“你不去,怎么知道是什么病?现在很多癌症,都是可以治愈的——”
“吃你的饭吧,你以为你懂很多吗?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说罢,父亲熟练地将烟头扔进烟灰缸里,举着手机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还没烧尽的烟头,还带着点点猩红,没一会就湮灭了。
但那令人作呕的烟味还在。
母亲在一旁催促道:“你赶紧吃,吃完我洗碗——”
“你洗什么碗,让她自己洗,长这么大,连碗都不会洗吗?”
母亲朝傅灵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傅灵不要再顶嘴了。待傅灵好不容易忍着恶心,吃完那份大虾后,母亲便悄悄来把碗全部收走了。
那边,原本还在外放短视频的父亲,早已经开始呼呼大睡了。
就算父亲没有生病,这也不过是傅灵在家的常态罢了。
趁着父亲已经睡觉,傅灵便凑到母亲身边,悄声问道:
“他到底去没去过医院,怎么就知道自己是癌症的?”
母亲一边刷碗,一边道:
“他之前自己说肚子不舒服,说是去社区医院看了一下。医生给他开了几天药,都吃不好,他就说人家是骗钱的呗。”
“......”
“然后,他就去人民医院检查。回来就说自己得癌症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是,”傅灵听了描述,觉得很奇怪,“他没有什么检查单,或者病历什么的吗?”
母亲甩了甩手上的水,“诶,我也不知道他,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关键是你,应该开始准备公务员考试了吧?”
傅灵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