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么办?”
说罢,傅灵转过身,又向前跳了几步,将背影留给了温玉成。
“有时候天太冷了。我以为自己走得很快,但其实很慢。
“在那种时候,时间就会变得很长,长得让人疲惫,让人以为自己是不是永远走不到终点。
“不过,这倒不是最可怕的。”
温玉成加快了脚步,来到傅灵的身边。
“那是什么?最可怕的东西。”
傅灵偏头,抬头看着温玉成,笑道:
“当然是明明冷得不想上学,结果一回头,发现回家的路也是漆黑一片。”
没过多久,二人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岔路。
傅灵站定,手指了指岔路里面,道:
“我到了。”
温玉成朝岔路里望了望,只见路上只有稀稀落落几盏路灯,大部分道路都隐没在树影与黑暗中。
“你可以吗?”
傅灵点点头,笑得很开朗。
“我都走了几百遍了,当然可以。”
温玉成也笑了,轻声道,“好。”
“那,”傅灵摆了摆手,“再见。”
“嗯,再见。”
说罢,傅灵便转身,走进黑暗之中。
道路静悄悄的。原本右边有一排小商店,但现在全部都关门了。
傅灵只能听见巨大的蝉鸣声,与自己的脚步声。
树影婆娑,宛若鬼魅。明明天气热得不行,傅灵却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寒意。
都怪自己刚才,莫名其妙地说什么上学的时候。
现在,傅灵感觉自己仿佛又变成了那个臂弯里夹着练习册,闷头走在路上的那个高中生。
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些恐慌来。
小学的时候,傅灵担忧自己会被人贩子拐走。看见路上走过面色不善的人,傅灵愣是傻傻地躲进一旁的草堆中,直至等到了下班的母亲路过。
高中的时候,这里开了个修车行。修车的学徒经常蹲在路边,对路过的人吹口哨。
傅灵只是去隔壁超市买了根雪糕,都能被一团人围上来,说要分雪糕吃。
吓得傅灵赶紧飞奔回家。
好巧不巧,父亲恰巧在前边的小卖部买烟。见傅灵拿着个雪糕,便皱起眉,“又吃这种垃圾。”
傅灵没反驳,反而快步走到父亲身边,紧张道:
“那边的人老是跟着我。”
“什么人?”
傅灵侧身,有些扭捏地指了指修车行。但又怕那群人发现,赶紧转回身。
父亲有些不耐烦地抽出一根烟,道:
“你自己没长嘴,不会跟他们说?”
对啊,难道是自己没长嘴吗?傅灵想。
此时,突然“哔”的一声,一辆电动车倏地从傅灵身边飞过。
它带起了一阵风,傅灵的背没来由地起了鸡皮疙瘩。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想看看究竟是谁。
结果却一眼看见了,还站在路口的温玉成。
暗黄色的路灯,将远处分成两个世界。
一个世界被路灯照得透亮,明晃晃的路面显得空旷而坦荡。而没被照亮的地方,则在黑暗中沉寂着,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被人看见。
而温玉成正站在路灯下,远远地朝傅灵的方向望着。
就像一座灯塔。在寂寥而汪洋之中,只有灯塔,才是希望的所在。
远远的,她看见温玉成朝自己挥了挥手,然后又低头看着手机。很快,傅灵手中的手机震动了。
是温玉成。
“你放心走,我在后面看着,等你进小区我就走。”
傅灵的心,随着这短短的字句而颤动着。
人生像一片广阔的海,每个人都是孤独而渺小的船只。海有晴朗,也有风暴。
然而,最可怕的不是风暴,也不是暗礁,而是孤独与绝望。
放眼望去,只你一人漂泊。向前看不见终点,向后看不清故乡。
但现在,在那朦胧的海雾间,出现了一点一点,宛如星子般闪烁的光。
温玉成站在那里,他朝傅灵挥了挥手。
傅灵这艘漂泊的船,终于看见了可以停泊的港口。在港口里,她不必畏惧风暴,也不必抱着拼死的心态孤注一掷。
于是,傅灵转过身,快步朝小区的方向走去。
在这一刻,她突然不害怕了。
打开家门,冲进鼻腔的还是那股刺鼻的烟味。
原本狼藉的餐桌已被收拾妥当,母亲从厨房探出头,道:
“回来啦,吃了什么?”
“吃了个花甲。”
父亲似乎不在。
傅灵脱了鞋,便准备往自己的房间走,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