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若有命破了这城,我只当拿你做个挡箭牌,如若战死,那你便成了孤女,我必留你作侍寝之婢。”说完仰面大笑,清亮的笑声贯穿整条街巷。
转瞬魏窦神情肃穆,转身向步兵厉声道:“就这么点东西,怎么还没收拾完?”
清点货物的步兵回道:“回将军,玉玲珑玉器金饰已收罗完毕,只是这内堂是否还需一探?”
魏窦心下还有事,督促道:“时间紧促,随我速速撤离。”
安卿昭脸色煞白,身体因恐惧变得僵硬动弹不得。眼下身边护卫俱在玉玲珑后门,店家又是自顾不暇,只得求助他人。她惊恐地环顾四周,正不知如何是好,却瞥见两持剑男子倚靠在青砖红瓦下悄悄注视这一切。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拽住缰绳,朝男子方向投去期待目光,声音因焦急而不住地发颤:“两位少侠,还请相助!”
张统拧身,按住腰间剑柄正欲拔剑出鞘。
墨怀衡轻抬一指将那蓄势待发的剑气压了回去,漠然道:“父亲命我在城内接应,此时万不可节外生枝。”
张统有些着急,道:“可这位小姐……”
墨怀衡面上平淡如水,道:“当以大事为重,切不可因小失大,眼下只需盯住那马上男子即可。”
张统点头,虽有不忍,但也知主意不可违,立时收回戾气,双手交叉陈于胸前,眼神瞟向别处,一副与事无关的模样。
在看那墨怀衡,眼神淡漠如常,嘴唇弯出的弧度凉薄得比冰雪更胜几分,手中不停地把玩着乌木折扇,打定主意当个局外人。
两人细微的动作全被马上二人看得清清楚楚。
魏窦憨笑两声,比出大拇指对着檐下两人挖苦道:“好个识时务的侠士,当真有武林英雄的气概。”说罢,长扬马鞭急速前进。
安卿昭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灭,脸色惨白,鬓角生冷,眼眸由期待变为愤懑转而又是一副楚楚可怜之态,索性把心一衡谄媚笑道:“魏将军今日不如先把我放了,算我欠您一人情,他日您若有难处,安家定当竭尽所能相助。”
魏窦饶有兴致地望着怀中姑娘,身姿舒展向脖颈处贪婪地嗅去,一缕诱人香气袭来,让人不免想入非非,贼眉鼠眼之相故意拉长腔调说道:“美艳动人又识时务,实属我意,让爷更舍不得放你,你只管放心,今后我定当疼你。”
马背颠簸,安卿昭的思绪乱作一团,脑中浮现各种糟糕的可能,眼泪瞬时不争气地往外涌,在绝望之中又对上那冷漠的眼神,哀求道:“两位公子,求求你们了。”哭声在此刻崩塌,声嘶力竭,让人不忍直视。
墨怀衡望着声泪俱下的可人,一双瞳眸勾勒起少时愉悦的回忆,片刻间竟有了半分动容,暗运丹田,将内功运于五指之间,几块不起眼石子在掌心盘旋不断,一切只待时机。
棕色宝马越行越远,眼见少女要消失在巷尾,张统心急也不敢有所动作,望向身旁之人,却仍是一副平淡如水,对他人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
霎时城楼鼓声阵阵,魏窦宝马却越跑越快,墨怀衡眉眼间终有一丝变化,身上杀伐气瞬间凝聚于五指间,几个小石子如火光般射出全部打在马尾附近。
棕马受惊,前蹄上仰,长啸一声将安卿昭重重摔地。魏窦正欲拽她,又听得唰唰几声火光向她周身袭来。远处锣鼓声越来越紧凑,魏窦焦急地左右环顾,却也只见俩怂包站在原地,垂手而立,只得作罢,丢下少女自顾逃亡去。
安卿昭的脸受了些伤,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她欠身掸去裙摆尘土,慢条斯理地捋了捋额间碎发,散落的发丝随风拂面凭添了几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妩媚,一袭淡绿长裙向两人缓缓靠近。
十步,五步,越来越近。她踮起脚,抬眸间鼻尖凑近白衣男子脖领,浅浅鼻息轻呼上去,察觉到尖尖凸起的喉结向上滚动一下,安卿昭抓准时机带着怨恨和愤怒用力一脚踩了下去。
墨怀衡此生阅人无数,未生半丝情愫,经此一下,脚下竟不觉痛,低眸望向那张倔强不服输的脸庞,反而生出一股暖暖之流,荡澈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