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所以,到底是谁变了呢?
……
“是的,我妥协了。”
“我又要去给资本家当狗了。”
“二丫……哦不,杰西卡,她不让我再叫她二丫。她特意托了个关系,让我重新进了富土康,据说工资还上涨了,每天100。”
“只是,我总觉得她变得有些陌生了。”
“此时的她,早已离开流水线,听别人说,好像是因为表现良好,被调到办公室去做行政秘书了。”
“行政秘书?到底是做什么的,我不知道。”
不同于前面几页,笔记本上的字迹在这里重新变的和缓,不急不躁。
经历过这段时间的挫败,他似乎终于开始认清楚现实,重新回到了开始的地方。
看起来,一切似乎都重新回归到了正轨,只是那涌动的暗流,却是他此时根本无从知晓的。
“一切都没有变,尤其是这该死的流水线,还有,那恶心的工头。”
“你也是资本家的狗你知道吗?”
“可是,我真的好困啊!白天像机器人一样的忙个不停,晚上又要抓紧一切时间来码字,更新量、数据也是断崖式的下跌,我该怎么办?”
“忍住,忍住,坚持就是胜利,待到我这本书起色,老子立马就起身离开!”
“去他妈的流水线!”
看到这里,一哥的脸上又不禁流露出追忆的神色。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似乎是他来到鹏城以后,过的最为充实的一段时间。
虽然重新回归了流水线,但他也没有放弃继续写书的念头,反倒是抓住一切空余的时间拼命码字……
因为在他的心里,始终存着这样一个信念:他一定会成神,而现在他所遭遇的一切,不过只是成神路上遇到的小小的挫折。
跑的快的,不一定跑的远……他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或许……这也是他在与现实和解、对现实妥协的一种无奈之举。
“杰西卡变了。”
“尽管在一个厂里,可我们见面的时间,却是越来越少。”
“距离上次见面……或许,已经有两个星期时间了?好几次约她,也被她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她,是怎么了?”
一哥的嘴唇猛的开始不自然的抖动了起来,紧接着,他整个人都开始不自然的颤抖起来。
一切……其实早有征兆了,不是吗?
“她真的……变了!”
“她开始化妆了,不但涂起了口红,也更加注重穿着了。和以前,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现在的她,看起来和街上那些时尚的小姑娘,几乎没什么区别。”
“据说是因为行政秘书,所以需要注重装服和仪容,和我们这些流水线上的普工,是完全不同的!”
“我能理解,但是……心里总归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好像不知不觉间,她和我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一哥的脸上露出几分嘲弄的神色: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只可惜,她所想取悦的那个人,却并不是自己。
大城市的灯红酒绿让人迷失,改变的除了自己,还有二丫……或者说,是现在的杰西卡。
可是,一切改变的源头,又是什么呢?
每个人都有权利对自己的人生做出利己的选择,一哥也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苛责于她。
只是,她的选择,终究不是自己……
一哥长叹了一口气,整张脸都无端的变的惨白了起来,佝偻着身子,翻开了下一页。
“是她变心了吧!”
“同条线上的老刘告诉我,他曾见到杰西卡衣衫不整的离开老板的办公室。”
“也有人说,她每次与老板一道出去出差,其实就是陪老板出去玩的。”
“她的穿着越来越时髦,甚至那些衣服品牌……都是以往我们在大商场里看到,却舍不得买的。”
……
“我们又一次吵架了,我拉着她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的演技可真好,满脸的愤怒以及难以置信,竟像是我冤枉了她一般。”
“她的浑身颤抖着,流着眼泪,甩门离开……为什么她还有底气可以那么理直气壮!”
“唉……心情不好,断更了!”
坚固的堡垒,瞬间崩塌。
在那道叫做信任的墙倒塌之后,所有的一切瞬间灰飞烟灭,即便是残存着的美好记忆,都沦为了伤痕,触之生疼。
“厂区很小,小到只要十来分钟,就能轻易的绕着厂区走上一周。”
“厂区又很大,大到倘若你真不想见到一个人,你们就可以一辈子都不相见。”
“自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杰西卡,甚至……我都不知道她是否还在这里,过着怎样的生活。”
“流水线上的我没有灵魂,有灵魂的我却没有明天。”
“我好像记得当时她开玩笑的问过我,要小说,还是要她。”
“我的回答是……”
省略号重重的将纸页划破,一哥的选择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