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通单膝跪在地上,心里有些委屈,想他太爷爷那辈也当过千户级的将官,可不知为什么自从他爷爷开始,一直到他最高只能做到百户。
凭武艺,凭带兵能力,邹通自认不会比不上肖华飞这个文弱青年。
可他没有银子送给上面的大人讨得云铺卫指挥这个官位,而且从内心讲他也不屑于这样做。
丈夫功名马上取,邹通还是认这个死理,他不知道大晋军队这是怎么了,一代不如一代。
不过形势比人强,别管肖华飞是如何站到他面前,他做为一名军人都会服从军令。
“属下邹通,现为云铺卫百户。”邹通气沉丹田大声吼道。
肖华飞被邹通的大嗓门震得耳朵疼,但还是面无表情地说道:“邹百户带你的人入列。”
邹通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起身冲身后的兵卒一摆手,不多时那些兵卒便已入列组成方队。
肖华飞心中点头,这邹通在领兵上还真有些手段,那些跟去摸鱼的兵卒整队急而不乱,单从这一点上看,邹通已经比其他那几个百户要强上太多。
那几个百户对邹通投去埋怨的目光,要不是他带队摸鱼回来得晚,肖华飞也不会让他们一起站在太阳下晒个头昏眼花。
邹通自是不理会那几条混吃等死的咸鱼,反正他们几个也不敢跟他动手。
当队伍整理好后,他自动站到方队的左前方站好。
肖华飞看着眼前并不是很整齐的队伍,知道他们已经是自己的兵士,
除去有二三十个看起来年纪有些大以外,剩下的兵卒都还算壮年,只不过看上去这人数可有些不大对,绝对不会有八百人。
肖华飞高声喊道:“王副指挥何在?”
对面众兵士目不斜视,无人回答。
肖华飞刚才听吕保平说过,自己这个副手从姓邓的出事就躲藏起来,想来此人的屁股也不是太干净,但问总还要问一下。
肖华飞皱起眉,脸色变得阴沉喝道:“军法官可在?”
此时在队伍中有一身穿文士服的三十多岁中年人出列,没有按文人的礼节行礼,反对而肖华飞抱拳说道:“下官是云铺卫军法官,严本书。”
肖华飞对严本书点头致意,抬手请他先站到自己身边。
肖华飞看过兵部给的军官名册知道有此人,不过不太明白,一个正统读书人怎么跑到云铺卫当这九品军法官。
此时不便探究严本书的过往,肖华飞喝道:“来人!关上营门!”
场中兵卒面面相觑,不过还是有机灵的百户使个眼色,让手下去把营门合上。
好一会肖华飞的第一道正式军令,算是勉强执行完成,不过肖华飞也注意到,两扇营门只是虚掩起来,并没有顺手落锁。
对于这种执行不彻底的军令,肖华飞自然生气,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这些小事只能日后慢慢规整。
整个云铺卫现在看来问题极多,不是新来个主将三言两语间便能解决掉。
肖华飞向严本书问道:“按大晋军律,邹通私自带兵出营该如何惩处?”
没等严本书答话,邹通身后的兵卒便有些骚动,纷纷小声对严本书喊话,不可眛着良心办事。
其他几名百户则憋着一脸坏笑,等着看好戏。
肖华飞目光炯炯瞪向邹通,并没有说话。
邹通只是转头望向身后,片刻间那些兵卒便低下头不再言语。
严本书并没有因为兵卒的躁动而有一丝动摇,他大声说道:“按朝廷军纪,邹通擅自领兵出营,不问因由按律当杖责八十。”
这回不仅邹通身后的兵卒,其他百户管带领的兵卒也七嘴八舌地嚷起来。
“不行...这不公平...又不是只有邹百户领人去抓过鱼,今天只不过正好轮到他。”
“百户是因为营里没有吃食,才带大家去抓鱼,这样我等不服...”
“不发粮饷也就算了,连鱼都不让抓,当官的想活活饿死我们?”
“说得对,他们当官的是吃饱了,就不管我们大头兵的死活,不能处置我们百户。”
面对汹涌的众议,肖华飞面不改色,对严本书的话也未置可否,只是问向邹通:“他们可说得是实情?”
邹通止住身后兵卒的聒噪,只是单膝跪地抱拳并不解释。
肖华飞搓搓拇指问向严本书,“兵卒们说得可是实情,军中可有书记或账房,目前营中尚有多少军粮。”
严本书答道:“原本是有书记,不过已和邓将军一起下狱,目前营中账务只能由下官帮着打理。仓房中军粮所剩无几,不够两日食用。粮饷也许上面发过,不过邓将军在任期间,至少有三个月没有粮饷运入军中。”
肖华飞听罢终于明白,兵部使者为何不肯陪他一起来上任,邓某人被查抄的家财都已进入皇帝陛下的腰包,根本不会有吐出来的那一天。
兵部对云铺卫的粮饷就算曾经有所拖欠,现在也会一股脑推到姓邓的身上,根本不会二次补发。
肖华飞觉得自己头上,有七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散财童子肖大头。
到底是大晋国运真得已经日薄西山,还是自己太心善,谁都想欺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