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见玉珠一人守在床边。
陆灵莞仍昏睡着，绯红脸颊，脸色好了许多，浓黑的长睫毛，睡的极不安稳，睫毛也跟着轻微的跳跃着，在昏睡中也是眉头微锁。
陆灵莞走火入魔这几日，神志一直未醒，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爷爷，有爹娘，有哥哥嫂子，大家在思卿山庄，其乐融融地生活着。可这个梦，确没来由的有很多苦楚，昏睡着的灵莞眼角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阎骏轻轻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拂过灵莞的脸颊。温热地眼泪触到手指之时，宛如什么东西狠切地撞上了心脏，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仿佛来来回回用力撞着骨头，撞得生疼。
玉珠看到灵莞那滴泪，心疼的叫道：“小姐，小姐”
只是等了片刻，灵莞仍沉沉地睡着，没有醒来的意思。
阎骏蹙着眉，压住心底丝丝痛楚，轻声问：“你家小姐以前可爱哭？”
玉珠认真地想了想，心疼地答：“小姐吗？小姐小的时候，五，六岁之前吧，是欧阳家的掌上明珠，爱哭也爱笑，还爱撒娇，总是仗着欧阳少爷心疼，闯了啥祸，就会到少爷哪里去装哭撒娇，欧阳少爷也总护着小姐。但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少爷少奶奶就像变了一个人是的，除了在外人面前，私下里对小姐很凶，再也没有对小姐笑过，刚开始小姐还总去找少爷少奶奶撒娇，但每次都被喝出了房间。小姐那时候还小，不明白为什么，被喝出后就总是站在少爷少奶奶的门口哭。”
听到此处，阎骏紧了紧握着灵莞的手，就像是想抱抱那个站在门口的小女孩一样，“后来呢”
“后来老爷把小姐带到身边教养。小姐也慢慢不再哭了，也很少撒娇了，也不闯祸了。每天都有好多好多功课，琴棋书画，习武练功，小姐身上常常受伤，但是小姐受伤了也不哭，我那时以为是老爷对小姐不好，小姐却每天还是笑呵呵去老爷哪里上功课，那时候老爷对小姐要求极严，但小姐对着老爷的时候，常常笑。”
“灵莞是什么时候开始女扮男装的？自幼如此还是？”
“小姐在欧阳家时，当然是女子装扮。后来小姐带着我离开欧阳家，初在江湖行走的时候，为了方便，便大部分时候都是男子打扮了。后来找到了凌枫少爷，和凌枫少爷夫人在思卿山庄的时候，小姐一直都是女子装扮。“
玉珠说着说着，悲从中来，眼圈都红了：“那时候的小姐，好像回到了五岁以前，常常拉着凌枫少爷撒娇，赖着凌枫少爷亲自下厨做饭给小姐吃。小姐和凌枫少爷聊天说起娘亲的时候，小姐也会靠在凌枫少爷腿上哭，但凌枫少爷也总是想办法哄小姐开心。”
阎骏听到凌枫少爷，想起儿时那个温暖如玉的翩翩佳公子。是啊，如果不是遇到凌枫，有与凌枫一起读书习武的那些年，阎骏现在又将是谁？又会是怎样的样子？
阎骏眉头深锁：“凌枫！”
说到此处，玉珠失声哭了起来：“可是后来，后来欧阳老爷，欧阳少爷夫人和凌枫少爷小青都被人害死了。凌枫少爷去世那日，小姐一直搂着凌枫少爷的尸体，大哭不止，嘴里一直说，愿意一命换一命，只要凌枫少爷回来！一直哭到后来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阎骏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可陆灵莞大叫着：“一切都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为何只有我还活着？为何？”后口吐鲜血的画面却在眼前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玉珠抹抹眼泪：“从那时开始，小姐便再也没有做过女子装扮，一直都是以男装示人了。有一次，小姐喝醉了酒，我问小姐，为何没人的时候还要做男子装扮，小姐告诉我，世上再无人可以让她撒娇，可以护她，她又为何要再做女子装扮呢？“玉珠有些急切地看着阎骏，吞吞吐吐：”俞凉王，你……你……你能不能……“玉珠很想问，你以后能不能一直保护小姐，让小姐变回以前的样子，但却又问不口。
阎骏听完玉珠的话，猜到几分玉珠想问什么，了然于心，站起身来，双手握住玉珠的手，安抚地拍了拍，诚恳真挚地看着玉珠的眼睛，郑重道：“放心，我会！“
阎骏转头看着陆灵莞熟睡的脸庞，心中暗自承诺：“若你愿意，我愿护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
玉珠看着阎骏诚挚的表情，开心地不住点头，眼泪哗哗地笑着……